白芷屏住了呼吸,老實說,她現在誰也不想見,甚至可以說是怕了。
腳步聲漸近,她一顆心被吊了起來,她縮成一團,朝光亮處望去,是兩個人,看身形就知道卓翎和卓遙。
她立馬將頭別了過去,卻也鬆了一口氣。
卓遙還活著啊。
卓遙的步子虛浮至極,每一腳都像是落不到實處,軟弱無力,他也是僅僅是剛恢復了意識。
二人抱著厚重的棉被褥,還提著重重地食盒。
白芷不想理他們,直到二人進入牢房,她頭也沒抬一下。
“阿芷,你還好嗎?”卓翎有些心疼地問,她今日沒有參加會盟,壓根不知朝議上發生了那麼多大事。
白芷鼻頭有些酸,想要開口自嘲,又想著卓翎肚子裡的孩子,於是沒有說出帶著攻擊性的言語,而是選擇了緘口不言。
卓翎也心酸,忙蹲下身子,攏起了地上的乾草排放整齊,然後將被褥搭在上面,“阿芷坐這裡來,柔軟些,然後喝一點羊肉湯,我讓後廚燉的……”
她說著,從卓遙手中接過食盒,卓遙身子好像不受控制,手上卸力的同時腳上也卸了力,一時重重地歪倒在牢房門框上,寬大的身軀順著倚靠緩緩滑坐下去。
卓翎慌亂地放下食盒想要扶住卓遙,白芷也難以自控的抬起了頭,昏暗的燈光下,卓遙臉色慘白,雙瞳好似沒法聚焦。
白芷都不知道是該心疼還是該氣,咬著唇重重地呼吸好一陣後,她還是又氣又心疼。
“子彈取出來了嗎?”白芷覺得自己語氣很冷漠了,可好像只要一開口,就變成了關心。
“取……”卓遙一時竟沒能發出聲音,刀傷劍傷對他來說不在話下,槍傷好像的確有些不一樣。
“取出來了。”卓翎將卓遙扶正後,又去張羅起了那食盒,食盒裡有熱湯,她怕冷掉。
“阿芷,快些吃,或許明日你就能出去,今夜只能將就一下。”卓翎將肉湯湊到了她面前。
湯還是滾燙的,應該是一煮好就馬不停蹄地送來。
儘管白芷現在又餓又冷,她還是別過頭拒絕了,而後自嘲冷笑,“既然是謀反,哪能這麼容易就饒過我?”
“不會的,颯蘭哥哥絕不會傷害你,他應當一會兒就把你放了。”卓翎說得很篤定。
這句話幾乎瞬間讓白芷明白了卓遙的邏輯,“他不會傷害我?即使我現在已經入了大牢,姐姐還是覺得他不會傷害我嗎?卓遙,你當時沒有選擇站在我身後,是不是也是這麼想?”
卓遙重重地喘息著,眸中艱難地聚焦,平時冷冽的眸光變得朦朧晦澀,像是潮溼的泥沼,“是……他不會害你,他愛你……就不會傷害你……”
一聽這話,白芷就忍不住發笑,她聲音忽然變得高昂還有帶著些許不屑,開口問道,“他的愛就那麼了不起?我非接受不可?”
此言一出,卓遙和卓翎都沉默了,白芷好笑地望著他們,“我知道你們渴望什麼,你們希望快些合兵,救自己的弟弟吧,所以你們需要孟瑛來促成這件事,這能有什麼錯呢?只是你們從未把我當家人而已……”
“沒有……阿芷,你一定是我們的家人,只是……”卓翎忽的住了嘴,她還在想說孟瑛愛她,所以她就該是他的王妃。
卓翎明白了那深深鐫刻在她姐弟二人腦子裡的印記了。
就好像,孟瑛是天,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對的,他要的理應得到,他恨的就該毀滅。
在孃親死後,孟瑛的些許幫助,如雪中送炭,如暗室逢燈,成就了他在他們姐弟二人心中的神話地位。
像是人們信仰神仙會在危難之時出手相助一樣,他們就這樣信仰著孟瑛,把他當做神。
卻忽略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