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這問荊草不如修竹?”白芷自然而然地接過了話。
“嗯,竹,紮根於土,年年拔節生長,不斷走高,能見廣袤天地。野草卻不能,再高也高不過石縫。”孟問荊忽的有些憂傷。
白芷聽得皺起了眉,她能聽出他語氣裡的遺憾,她有些驚訝的是他沒有將自己比作竹,而是那問荊草,“你多大?”
孟問荊一愣,“二十有三,怎麼了?”
“你才這個年紀,為何將自己當做問荊草呢?”白芷問出了口。
“跟年紀有什麼關係,有些東西生來不就決定了嗎?”孟問荊往揹簍裡扔著草,淡淡道。
“說來聽聽,你經歷了什麼要這樣想?”白芷笑著,一副八卦嘴臉。
孟問荊覺得他應當是瞧不起一個努力想要窺探自己的青樓女子的。
但她問他,他竟想告訴她,想要傾訴,想要接近。她似有一種不可抵擋的力量,在拉扯著他的心。
他忐忑又生澀地開口,“也沒什麼,也就是體弱多病,羨慕兄長叔伯們,能走南闖北,見更廣闊的世界。”
“你現在不也出來了嗎?這也算走南闖北吧!”白芷疑惑問他。
“可我是逃出來的啊,家中父母不知該如何責怪我。”孟問荊想起母親,心中有愧。
白芷癟了癟嘴,“不過也是,我要是你娘,能急死!”
孟問荊覺得她將自己比作他娘,屬實有些冒犯,暗暗生著氣,想開口生氣地反駁。
但此刻與她這般交談的氛圍,讓他眷戀,他沉默了。
“不過你現在身體怎麼樣了呀?如果還不好,你倒是該早點回家,萬一病了,你爹孃該多著急。”白芷想起她那素未謀面的兒,心頭一痛。
“這幾年倒是還算好,若是急火攻心,或天氣寒涼,咳疾也會發作,吃了藥便能止住。”
“但我不想回去,若是真回了家,爹孃不讓我出門,還會派人守著我,然後給我娶妻,我從小到大,除了家中的丫鬟,就沒見過幾個姑娘,怎麼甘心就這樣接受!”孟問荊語氣裡隱有怒意。
“哈哈哈,那你確實可憐!所以你連丫鬟僕人都沒帶一個,就跑到了丹寧城……不過為什麼是丹寧呢?這裡秩序都崩壞了,你這個腦子轉不過彎的,很容易就死了!”
白芷就像拉家常一樣,隨意地閒聊著。
阿雨也一邊挖草藥,一邊好奇地聽著。
孟問荊聊著聊著,渾身都輕鬆了,心裡的某根弓弦也鬆軟了下來。
“誰說我腦子轉不過彎!我從小先生們從來都誇我聰明!”他自然而然地反駁道,
“虧你還讀了那麼多書,氣量跟那什麼一樣狹小!”
“你……!!!我哪裡氣量小!”孟問荊驚呼,她這話侮辱性質極強。
白芷笑出了聲,“別不承認!以身份論人,最是傲慢,連遮掩一下都不願的人,你是我平生所見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白芷說完還覺得不解氣,又補了一句,“嗯,對!不管是問荊還是修竹,都是直通通的,一點彎都不會拐!”
孟問荊:“……”
他竟然說不過這個女子!
白芷見他臉都紅了,這些日子受的氣,嘩的一下,就舒爽了!就很解氣啊!
然後……孟問荊就生氣了,頭也不回,提著揹簍就走了。
白芷:“……”
白芷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趕緊拎著阿雨追了上去。
“孟大夫你別生氣嘛!我剛才口無遮攔,都是胡亂說的!”白芷嬉皮笑臉,為阿雨挽回著這個脾氣怪的師父。
“亂說!我看你是誠心的!”孟問荊怒斥她。
“我說話不好聽,我給你道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