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我們都熟悉他這股騎兵性格!”
周浩把臉轉向旁邊的王緯宇和高歌,半點也不是玩笑口吻地問:“你們能不能尿到一個壺裡?要能,我就拍板,要不能,趁早說話。”這種再分明不過的激將,包括老徐在內,都覺得心裡怪堵得慌。
散會的時候,於而龍湊巧和王緯宇、高歌同乘電梯下樓,快到底層的時候,突然停了電——那是當時的家常便飯,就懸掛在二樓與三樓之間。王緯宇顯得很關切的樣子問:“還有什麼困難?二龍!”
“一條!”於而龍望著這張無邪的面孔。“最好能少一點干擾!”然後,他多少以一點威脅的口氣說:“要不然,咱們都得一塊兒蹲在這籠子裡受罪!”
“媽的,讓他抓到了一個有把的燒餅!”高歌在部機關大門口,望著於而龍獨自走去的背影,對王緯宇嘟噥著。
王緯宇說:“這回他一炮打響了!小高,我想你臉上一定是很光彩的,其實,我只是掛個名的革委會主任。”
“不該放虎歸山!”他抱怨著。
“可你搞不成C100型部件。”王緯宇望著這個多血質型的青年人,那種容易衝動和激奮的性格,使那薄嘴唇不說話時,也不由自主地哆動著。“老弟,姜永遠是老的辣!”
高歌說了聲:“走著瞧吧!”鑽進小汽車開走了。
這臺戲於而龍知道不好唱,但他已經挑開門簾上了場,那是決不後退的。
“多餘!”好多人勸他:“他們有錢讓他們到外國去買好了,你何苦攬這個苦差使?弄成了,誰也不會感激你,弄不成,所有屎盆子都要扣在你的頭上。”連他忠實的秘書都反對他:“他們敗壞了整整一代人,敗壞了社會風氣,敗壞了道德和是非標準,敗壞了人們心目中的理想和信念;你一個人想力挽狂瀾,豈不是在做一件傻事麼?”
於而龍低聲地說:“革命,在某些人來看,實際上是件傻事情。”
那是他終於託人在友誼商店,買了一個漂亮的玩具娃娃,第一次去拜訪她的小家庭時,談論起來的。似乎那位牧豬放羊的工程師和他的嬌小妻子抱著同一觀點。
像她媽媽一樣的小瓷人,一眼瞥見了娃娃,高喊著姥爺,彷彿小燕子一樣,飛到站在門外的於而龍懷抱裡。
他問孩子:“你喜歡嗎?”
她點點頭,緊緊地摟住那個娃娃。
“那我們再認識一次,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成果,姥爺!”
“什麼?”他聽得有些刺耳,又問了一遍。
“成果——”孩子並不特別在意地回答。
“你們怎麼給孩子起了這樣一個怪名字?”他用責難的眼光,注視著為他到來而忙碌的年輕夫婦。
“不好嗎?成——果!”小狄永遠是柔聲細語地回答。
工程師不大好意思地笑著:“她是我們這些年來的最最豐碩的成果!”
“最最最最!”他原來的秘書補充著。
於而龍抱起這個被叫做成果的女孩,真覺得她像自己的外孫女一樣,嘆了口氣:“你爸爸媽媽的情緒不對頭啊!”
小狄偏著頭打量著她的老上級,於而龍知道她對這樣的批評持有保留態度,而她的丈夫則用一種可憐他的眼光,同情他的眼光瞅著他,這使他惱火。“聽說——”工程師用譏誚的語調問:“你打算讓一個老病號去參加馬拉松賽跑?”
“什麼意思?”他明知故問。
小狄以那種秘書的職業習慣提醒:“你要讓工廠上C100型部件,這老牛破車會散架子的,已經不是你那時的工廠了!”在她眼裡,這個被敗壞的工廠,病入膏肓,無藥可治了。“算了吧!我把你看做父親一樣的長輩,才這樣說的。”
於而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