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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裡。

姥爹調整姿勢做了幾次嘗試,均告失敗。

這時,緊挨著姥爹後頸脖的竹溜子又吱吱吱地叫了起來。

姥爹聽出其中有警告的意思。他朝不遠處的紡織廠看去,看到了一個移動的燭火,彷彿是一條偌大的螢火蟲在爬動。螢火蟲的屁股後面是白天那個老頭的臉,那張臉被微弱火光映照,增加了幾分恐怖。彷彿那老頭也是一具屍體。

看老頭的樣子好像是要到這邊來,姥爹急忙放棄木條,又將石塊蓋在了井口上。

轉身剛要走,姥爹想起兜裡的鎮壓符。於是,姥爹又轉身將鎮壓符貼在原來的位置。可惜石塊上的水印子還在,而水珠不是短時間裡能重新凝聚起來的。姥爹只好在石塊上胡亂蹭了蹭,將坐的水印子和手掌的水印子弄亂。

然後,姥爹躲進附近的荒草叢裡。

鬥鬼老頭越走越近。

姥爹能從草縫裡看到鬥鬼老頭的一舉一動,能聽到他的腳踩在草地上發出的咯吱咯吱聲。他手裡的蠟燭沒有任何擋風的防護,燭火跳動得厲害,彷彿隨時會熄滅,可偏偏一直沒有熄滅。

他走到枯井旁邊,看到石頭上的“汗水”被蹭掉了不少,水印子亂七八糟,表情驚慌。但當繞著石頭走了半圈,俯下身去,發現那個黃紙符還在的時候,他的表情頓時變得輕鬆無比,鼻子裡哼了一聲,譏笑道:“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想來破壞我養女鬼?這石頭是你想搬就能搬開的嗎?”

聽他這麼說,姥爹頓時放心下來。這老頭太過自信,以至於他認為那些水印子是別人偷偷摸摸來搞破壞卻以失敗告終留下的。

這麼晚了,他還來這裡幹什麼?莫非他要去鬥鬼?姥爹心中犯嘀咕。

鬥鬼老頭環顧四周,然後將蠟燭放在石塊上。他咳嗽了一聲,從腰間摸出一把反射著寒光的小刀。

姥爹一驚,暗想,莫非他剛才說那話只是為了迷惑我?他實際上已經發現了端倪,要拿小刀出其不意地攻擊我嗎?

可鬥鬼老頭沒有揣著小刀衝到荒草叢裡來,卻將刀刃放在了他自己的食指指頭上。小刀鋒利無比,輕輕一拉,他的指頭就流出血來。他用大拇指和中指抵住食指,讓血流得更多。血滴在石塊上,如同長了幾塊紅色的奇怪苔蘚。

鬥鬼老頭又將刀刃對準蠟燭,將蠟燭切為三截。然後他用刀尖將下面兩截蠟燭的中心挑了挑,挑出燈芯來。接著,他用最上頭的燭火逐一將另外兩截蠟燭點燃。三個燭火在夜風中跳躍。

他將三個燭火都放在滴血的地方,然後後退一步,跪在地上,嘴裡唸唸有詞。

忽然間,夜風強烈起來。

那三個燭火搖曳得厲害。躲在荒草叢裡的姥爹看到那三個燭火有時幾乎要脫離蠟燭的燈芯了。燭火似乎在跟夜風斗爭,燭火一定要維持燃燒的局面,而夜風要壓制它。燭火溫熱,夜風淒冷,正如陰陽兩極的鬥爭。

老頭嘴裡的詞念得越來越快,越來越緊。夜風隨即越來越強,越來越猛。

終於,燭火抵擋不住夜風的強勁脫離燈芯而去,在空中飄蕩了片刻就熄滅了,如同在夜色中扔出去的三顆玉珠子。燭火原來所在的位置只有一條白色煙霧,蜿蜒如無足的蜈蚣。老頭似乎耗盡了所有力氣,長吁一聲。

這時,一個女人的頭顱從石頭下面鑽了出來。石頭和井口的縫隙非常小,最大的地方也只容竹溜子這種老鼠透過。可是她那麼大的一個腦袋居然從縫隙裡鑽了出來,對著老頭笑。

這是姥爹第一次看見她的笑容。姥爹相信趙雲鶴從來沒有看到過她的笑容。不過這樣的笑容不看也罷。因為在這樣的環境下看到一張美麗的臉綻放笑容並不是多麼美好的事。姥爹頓時想起了一種叫做美女蛇的精怪。

據誌異古書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