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當中，孟初寧便就這般不遠不近的跟在灰黑色蜚夷的身旁。

初始的時候，還會時不時的便會有蜚夷凌厲的目光探查過來。

後來慢慢的，很少會看到蜚夷望過來的視線。

但她卻能感受到面前灰黑色的蜚夷雖然看不到自己，但卻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具體表現在……

原本週圍儘是時不時便穿透身體而過的廝殺場中，她周圍的一片變成了徹底安全的地帶。

不論什麼樣的廝殺場中，只要她出現在灰黑色蜚夷的近處，周圍的一片便是絕對安全的地帶。

孟初寧不懷疑他看不到自己，也不懷疑他能感受的到自己。

就這樣一片灰暗並不能確切感受到的虛無空間當中。

孟初寧周圍安全的地帶越來越寬廣。

再又一次廝殺之後，原本一片寂靜的空間當中，她清楚地聽到周身依舊灰暗一片的蜚夷用熟悉的低沉沉的聲音問了一句：「你又是誰？」

孟初寧長久未曾言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她聽到自己隔空回輕聲喚了一句：「蜚夷。」

話語出口，面前灰黑色的蜚夷卻並不曾聽到。

自能聽到他的聲音之後，孟初寧的心底便開始意識到有些東西開始朝著一種不確定的方向變了。

但一次又一次的廝殺當中，不論是周圍何種的環境，蜚夷雖從不曾確認她的存在，但依舊還是在她的周圍護出了一片安全地帶。

孟初寧就這樣一年又一年隔著一片不可觸控的空間跟在蜚夷的身側。

從初始時候的一片灰黑。

到後來能聽到他的聲音，再到後來他的身上出現了灰黑之外，其他的顏色……

直到……

她隨著蜚夷經歷了他的大半生，也看著一片灰暗當中，對方徹底變成了她記憶當中的蜚夷。

面前的一切，霎時之間破碎一片而後化為了灰燼。

孟初寧睜眼，眼前依舊是之前的一片虛無。

唯一不同的是，周圍生生不息的氣息當中，這一次，她清楚的感受到了蜚夷的存在。

虛空之中，那到足以撫平一切的聲音再次響起：「由心而起。」

良久，孟初寧聽到自己輕笑了一聲。

「六界自有定數？」

就這樣一片於真實而言或許只一瞬間的灰暗空間的陪伴，她竟然在虛無之中感受到了蜚夷的氣息。

「所以，今日六界樹中這一切，同樣算作定數？」孟初寧又緩聲問了一句，依舊未曾收到答覆。

「既然六界定數如此，那自然如此。」灰暗、虛無當中的一切，更像是撥開了一層一直掩蓋在眼前的迷霧。

迷霧散去之後，之前不曾被注意到的、掩蓋掉的陪伴、細節悉數浮現在了眼前。

孟初寧一如既往接受的爽快。

虛無之中，她關於最初那個問題的回答才落下，那道同樣虛無但足以撫平一切的聲音再次響起：「一界之力於此無礙，回去吧。」

話音落下，面前一直闔眼閉目的蜚夷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不曾如同孟初寧一般進入到灰暗的世界當中重新再走一遍，但同樣覺得眼前鬆了一片。

之前一些心底細微的感覺沒了遮掩，更加的清楚。

包括初入六界樹的時候便鐫刻在心底的那股安心的感覺。

蜚夷轉身看向孟初寧。

周圍依舊是一片虛無，但卻和之前不同，此時的他同樣能夠清楚的在這一片孤寂當中感受到孟初寧的存在。

從熟悉的眉眼，到溫熱的掌心。

「走吧。」他聽到孟初寧熟悉的清淺聲音緩緩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