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母的聲音低沉下去,“更何況,現在上她家提親的都是些上不了檯面的人家,小玉吃了這麼多苦,她娘也不忍心讓女兒日後還要繼續熬日子。”
“可是想給小玉姐姐找個如意郎君,卻很難。”總不能一輩子不嫁了吧。
“是很難。”許母嘆氣,“那也是沒法子,讓她把爹孃幼弟拋下,她也做不出來啊。”
林菀默然。孝道如此,為了父母,子女犧牲也是理所應當。如果換做她,她也願意這麼做。只可惜……她是永遠沒有這樣的機會。
許母瞧了她一眼,說道:“快別添柴了,火勢大了粥要糊。”
林菀回過神,發現她已經把灶膛塞得滿滿當當了。一時顧不得傷春悲秋了,連忙把還沒燃起來的柴火取出來。她動作有些急,一下子揚起了一陣火花灰塵,撲了她一頭一臉,當即就咳了起來。
許母唬了一跳,放下菜刀就去檢視她的情況,這眼看月底就要嫁人了,可別把臉給傷著了。“沒事吧?你這孩子,做個事怎麼心不在焉的。要是臉上落了疤,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好在沒什麼事,林菀咳了兩聲就緩過勁了,她有幾分不好意思,避開許母的手,低著頭做認錯狀:“舅母放心,我沒事。剛才……只是想到爹孃了。”
聽她提到爹孃,許母神色一鬆,寬慰道:“你爹孃知道你要出嫁了,也會為你高興的。”
清晨的初生的陽光還未來得及普照大地,小小的廚房只有一個小小的窗戶,室內顯得還很昏暗,只有林菀現在坐著的小角落被火光照耀得著,她小心縮著腳,以免踩到剛才掉出來的那些發燙柴火塊。
聽了舅母的話,她只是仰頭露出了一個笑容,淡淡“嗯”了一聲。
許母愣了一下,她這個侄女,溫溫柔柔的笑還看不出來,一旦露出若隱若現的梨渦,整個人都變得亮麗不少。年輕就是好啊,許母摸了摸她的頭髮,現在林菀還沒出嫁,梳得還是在室少女的髮式,給她買的那些簪子釵環也用不上,整個人清清爽爽的。“快去把臉洗洗,弄得跟個花貓似得。”
林菀點頭應了。拿銅盆兌了溫水,細細擦淨了臉,弄好之後,回頭又要過來繼續幫忙。
許母看了看她的樣子,攔著她道:“知道你有孝心,但我這馬上就好了,用不著你參合了。有遞盤子的工夫,還不如回屋去擦擦面脂。”聽說那大戶人家的千金,在成婚之前都要每日香湯沐浴,抹香撲粉,待新郎掀蓋頭的時候,面板已經嫩得能掐出水來了。小戶人家沒那個條件,也要買回點何首烏養頭髮、弄點潤膚的面脂擦臉。
早飯確實就差個收尾了,林菀便沒有堅持了,她笑了笑說:“中飯再來給舅母打下手。”
許母趕她:“行行行,今兒午飯我蒸米飯做魚吃,你要是還不聽話,那魚就讓你殺了。”
林菀連忙回屋了。她廚藝有長進不假,但殺魚殺雞之類的還是不太熟練,尤其是殺魚,有時候魚都破了肚,還會動來動去,那滑溜溜的,她抓著都心虛。
剛開始許母下定了決心要鍛鍊她,她才勉強動了手,後來定下縣丞公子,倒沒讓她做這個活了。這會兒聽說要幹這個,自然是避之不及。
吃完早飯,林菀把取了針線簍子繼續做鞋。許母買菜回來,發現侄女靠窗坐著,專心致志的低頭忙活。她記得好像在她出門之前侄女就是那個姿勢,這都好一會兒了,人竟沒挪動挪動。
許母衝林菀那屋喊道:“阿菀,今兒天晴,你別在屋子裡坐了,搬了椅子到院裡來。”
林菀笑盈盈的道了聲好。她大多數時候都是未語先笑,即便是孤女的身份,也從沒自怨自艾過。許母尤其喜歡她這一點。
“舅母前幾日不是還在說,讓我別坐院裡,免得曬黑了去。”林菀坐下來活動了下手腕,也沒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