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昌,你……”應遠非變了顏色,垂在身側的手攥起拳頭,好半晌鬆開了,淡淡道:“汝昌,世禎已經去了,人死為大,讓他安息吧。”
蕭汝昌搓了搓手,眉頭蹙起,為難地道:“月媚對世禎情深意重,我也不好駁她一片痴情。“
一片痴情!應遠非想大笑,沈青珞卻開口了,細聲道:“蕭小姐對世禎情深一片,青珞也不好為難,只是寡婦門裡孤清苦寂,蕭小姐未必捱得下去,青珞想當面問問蕭小姐的意思。”
沈青珞知道蕭月媚性情粗枝大葉,易怒易激,要找了蕭月媚過來,雙方訂立一些於已有利的約定,蕭汝昌以為她不願讓蕭月媚進裘家守寡,找藉口推託。
問一問也好,若是妹妹臨時反悔,不想進裘家了,便作罷,畢竟即便沒有沈青珞,裘世禎會不會接受他妹妹也還難說。
蕭汝昌點頭,沈青珞招來一個下人,吩咐去蕭家請蕭月媚過府。
應遠非不知沈青珞心中另有計較,以為她為情勢所逼,想著蕭月媚潑扈狠毒,若給她進裘家,沈青珞哪還有安生日子過?蕭汝昌和沈青珞沉默著等蕭月媚,他悄悄走了出來,進了另一側偏廳,提筆急忙寫信,寫完了摺好,攏在袖袋子裡,出來招過一個裘家小廝,叮囑馬上送到魏府交給魏隆。
☆、春懷繾綣
蕭月媚妖妖嬈嬈娉娉婷婷走進靈堂時,蕭汝昌氣得幾乎想揚手一巴掌扇去。
裘家正在辦喪事;死者是她的未婚夫;她到裘府來,卻是滿頭珠翠,華衣麗服;脂香粉濃。玫瑰紅泡袖上衣;翠綠煙紗碎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鬢上正中插碧玉瓚鳳釵;兩端還插著剛掐下來的鮮花。
蕭月媚來前;只想著要好生打扮把沈青珞比下去;進了靈堂先見沈青珞一身白色喪衣;全身上下;一點妝飾亦無,連耳環等物都摘了,微微一怔,再接收到蕭汝昌噴火的眼光,方醒悟過來。不過她向來無理都要當有理,昂頭傲視,不可一世地斜了沈青珞一眼後,走到蕭汝昌身邊扯著蕭汝昌的袖子搖了搖,撒嬌道:“哥,你讓人喊我過來,有事嗎?”
蕭汝昌深吸了口氣,勉強壓下在外人面前訓斥蕭月媚的怒氣,看向沈青珞,道:“煩你安排個人,帶月媚下去,隨便換一身孝衣。”
“不要。”蕭月媚叫起來:“那些髒兮兮的衣服我不穿。”
讓進進出出的下人看到這般模樣的蕭月媚,可是難得的一場好戲,沈青珞接著蕭月媚的話馬上道:“暫且不換亦可,我讓人專門為蕭小姐立刻縫製一套出來。”
“也罷,你趕緊回去。”等下有客人來祭奠,見了蕭月媚這個樣子,他就不只是丟臉了,蕭汝昌也不問話了,急忙趕蕭月媚。
“慢。”沈青珞把方才的話說了,問蕭月媚,“蕭小姐甘願進裘家為世禎守寡,清冷度日嗎?”
“當然願意。”蕭月媚昂首,傲然點頭。
沈青珞哦了一聲,淡淡道:“既如此,青珞有一句話想說,蕭小姐雖與世禎訂婚在前,然我才是世禎的心上人,且我已懷了世禎的孩子,蕭小姐裘府,需尊我為大。”
裘家現在是沈青珞在把持,蕭月媚進了裘府,不肯服軟做低也不能夠的,只是雖然暫時沒有男人可爭,做妾卻是不能的,蕭汝昌剛想開口,蕭月媚已跳了起來,塗得腥紅的手指指到沈青珞臉上,大聲道:“懷著孩子了不起啊?我也懷著孩子呢!”說話的同時,她還示威地挺挺肚子,嚷道:“不信你可以請大夫來診脈。”
“你也懷了孩子?”沈青珞呆了,看向蕭汝昌,蕭汝昌臉色灰敗,心中悔得想撞牆自絕。
應遠非聽得蕭月媚有孕,大喜過望,定定地看向蕭汝昌:“汝昌,你妹妹已與魏隆不清不白,又懷了魏隆的孩子,你作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