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芋不再理會她。
車窗外夜色中,城市燈光像流水劃過,她握緊了手中的東西。
一張名片,和一支口紅。
紀梵希的口紅,蓋身發出一股皮革氣息,這種味道不好聞,但白鶴芋總覺得這還沾染著另一個女人的氣息。
莊妍在她離開的時候,把自己的名片和這支口紅塞給了她。
為什麼要給她一支口紅?
關於她那個荒謬的提議,白鶴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答應,對她來說,陪一個女人睡覺比陪一個男人睡覺更驚世駭俗,但是她沒有可以傾訴的人——眼前的王向婷顯然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至於正在開車、陰沉著一張臉的jan,那更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宿舍到了,她們三人合住的,但是今夜的室友少了一個。
jan把車停在公司宿舍樓下,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就開車走了。
王向婷用白鶴芋聽不懂的話朝著jan漸漸離開的影子罵了一句,然後裹緊大衣,罵罵咧咧地上了樓。
白鶴芋慢吞吞地跟在她的身後。
王向婷心情很不好,她的高跟鞋在樓道上蹋出清脆的響聲——不過她大部分時間都是這個狀態,只是今天樓道里的聲控燈顯然沒有和往常一樣附和似的亮起來——這好像讓王向婷更生氣了,她把宿舍門開啟,往牆上用力一拍,室內應聲而亮,一股雜亂的香味撲鼻而來。
宿舍裡還保持著她們離開之前的樣子——茶几、凳子上到處都是被開啟的化妝品和衣裙。
王向婷把高跟鞋脫了,動作麻利地隨手一扔,赤著腳走進去開始揀拾自己的東西,離開之前她們的東西全部混在一起,但是有個人的離開註定一些規則也要改變。
白鶴芋看著王向婷收拾,她動作很快,有些粗暴,顯然是在發洩心中不滿的情緒。
有什麼好發洩的?
白鶴芋依偎在沙發上看著王向婷抿緊的嘴唇想著,王向婷性格嬌縱,有點大小姐的脾氣,jan總說她是小姐的心性丫鬟的命,她不討人喜歡;可是冉蝶八面玲瓏,知道說什麼才會贏得別人的喜歡,她們沒有辦法相比,又有什麼不服氣?又有什麼生氣?
“喂,這是不是你的?”王向婷手裡拿著一支口紅,一手叉腰,眼睛鼓鼓的地問著白鶴芋。
她手裡是一支紀梵希口紅,白鶴芋盯著看了一會兒,又想起現在正放在自己外套口袋裡的那一支,和那支新款的不一樣,這是幾年前的舊款了。
白鶴芋搖頭。
王向婷冷笑一聲,抬手就把那支口紅扔進了垃圾桶,垃圾桶空的,口紅著地,發出“咚”的一聲響聲。
接著,王向婷像是爆發一樣,她把所有屬於冉蝶的東西全部找出來,盡數扔進了垃圾桶。
白鶴芋靜靜地看著王向婷的動作,她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她知道,只要她說一句話,今晚她就會變成王向婷的出氣口。
“傍上老頭了,你覺得還會回來嗎?”王向婷冷笑一聲,“她不會回來的。”
白鶴芋張了張嘴,還是什麼都沒說。
王向婷摸了根菸點,抽了兩口,進自己屋子去了。
白鶴芋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情不自禁往自己口袋裡摸了摸,那支口紅還在那裡,邊緣還有金屬冰涼的溫度。
白鶴芋把它掏出來,那股不好聞的味道又縈繞在鼻尖,她拔出了蓋子,慢慢旋出膏體。
顏色不是很深,但也不亮,暗紅色,很適合她。白鶴芋想。
她像著魔一樣在自己嘴唇上抹了一點,一股甜的氣息彌散開來。
原來只有外殼是讓人討厭的味道,裡面是甜的,是喜歡的。
白鶴芋慢慢在沙發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