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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劉氏道:“大姐兒,別和你爹抬槓,這可不好。進仔啊,你聽你大伯一句,男人總不能吃女人飯,就算三姐肯養你,難道這口飯你就吃的心安理得?就算你想待在省城,也要自己有個謀生之技。”

范進道:“謀生之技,自然是有的,這不就要上街。”說話間,他指了指院落裡放的書箱,和用一根木棍撐起的布標。胡屠戶不識字,只問道:“這上面寫了些什麼東西,怎麼謀生?”

范進指著布標,一字一句讀道:“不鍊金丹不坐禪,不為商賈不耕田,閒時寫就青山賣,不使人間造孽錢。南海案首范進,與此賣畫。這招牌加上文房四寶,就是小侄謀生的本錢。”

胡屠戶等三人不通文墨,自然不知這是唐寅詩篇,只當是范進所作,胡大姐兒看著范進,滿臉崇拜之意,“我就說進哥兒的才學好,這首詩做的這麼好聽,這畫一準能賣的好。”

“哼,詩的好有什麼用,要考上功名,才有用處。你看看人家張家少爺,就因為祖上幾輩功名,就連府衙都要給他面子,這軍糧生意人家說做就做了。賣畫?誰又知道行不行。”

范進笑著背起書箱,“行不行,就只有做了才知道,總之我既不會用大姐兒的錢,也不會靠三姐養我,我有信心靠賣畫過活,不勞各位操心了。”

他院落裡本就沒有什麼值錢物件,也就不用特意吩咐什麼,提起招牌向外走去,胡屠戶看著范進的背影,吐了口唾沫,

“窮酸!從小我就知道,他是個沒出息的廢物,不肯想辦法發財,只想著賣畫,早晚淪落到街頭賣字的地步。多虧這親事不曾說定,否則就虧大了。大姐兒,跟我回家去,今後不許你再往范進的院子裡來。”

說話之間,胡屠戶已經拖著胡大姐兒向外走,劉氏在後面轉著眼睛,忽然道:“慢著些,不妨等他這兩天回來,看看這賣畫生意如何,再做計較。”

廣州城裡,此時已頗為炎熱。南方的氣候潮溼,空氣都變的粘稠,風吹在身上不會讓人覺得涼快,反倒是覺得衣服和面板要粘在一起。胸口像壓了塊石頭,呼吸都不順暢。風中夾雜著海水的鹹腥以及魚蝦腐爛混合的味道,讓人聞之慾嘔。

年輕的書生高舉著招牌,穿行於街巷間,由於時下不認識字的人還是多數,少年就只好犧牲喉嚨大聲地吆喝。這種天氣裡,汗出的多,水分流失的就快。

走到一處茶攤之前,范進停下腳,將幾文錢遞過去,買了涼茶來喝。茶攤老闆卻也是南海人,聽他吆喝,知其是南海案首,如今竟淪落到長街賣畫的地步,大為唏噓。問道:“公子,你這畫怎麼賣法?”

“畫好的五十文一幅,若是臨時畫,則要議價。若是老丈要,這第一幅畫,分文不取。”

“分文不取可怎麼行?老朽這裡雖然生意不大,但是幾文錢還是拿得出。”掌櫃邊說,邊取了錢箱數了五十文銅錢出來,范進卻不肯拿,只又討了碗涼茶來吃。

“老人家的涼茶很好,只要有這個吃,就足以抵畫資了。我這畫算不得好,您老人家見笑。”

說話間范進從書箱裡取了個畫軸遞給老者,老人接過畫,遠處,幾個穿短打的壯漢向這邊張望著,一人道:“洪書辦那邊有話,要咱們好好教訓范進一頓,什麼時候動手啊?”

“急什麼?他到處嚷嚷是南海案首,我們這一動手,萬一惹來巡街事情就麻煩了,還是要找個沒人地方才好下手。再說梁三妹不是好惹角色,洪老爹那不好得罪,肥佬王梁三妹也不好對付。治一經損一經,就不是混碼頭的道理,總要刀切豆腐兩面光才好。看看這范進畫的是什麼東西再說,如果畫的不夠好,咱們就沒必要打他,讓他自己餓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