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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

二來雖然這次是冤枉的,可是設局騙人,強搶民女的事,吉王世子未必做的少了。等到事發之後只要讓百姓告狀,立刻就能收到一堆類似的狀子。到時候大家一看,只當他是做習慣了,這次依舊是他,誰還會去深究。第三,就算真揭露了,那人也未必就會後悔。他固然恨吉王,也未必不恨他父親。說不定在他看來,這幾個王府都被連根拔起,才合他的心思。”

“這是為何?”

“湯兄別忘了,這個人……沒有名字的。聽劉武說,他是個庶出,龍陽郡王對給他取名的事並不熱心,禮部那裡沒送錢打點,也就遲遲沒有名字冊封。沒名字就沒祿米沒爵位,只能像乞丐一樣找家裡要錢使。被人稱呼起來,就要叫那麼個滿是恥辱的名字。時間越長,他心裡恨意積累越多,恨他父親,恨他那些有名字的同胞,恨那些奉承他手足卻不肯奉承他的下人,恨禮部官員,恨這個世界……這種恨等積累到一定的程度就會釋放,大家不在他的位置上,於他的恨很難體會,說不定對他而言,都死光了才最稱心。”

湯顯祖倒吸了一口氣,“世上還有這等喪心病狂之人?”

“也許同樣的事發生在其他人身上,也會喪心病狂。據說大同代王最大的愛好就是拿著銅錘出門,看誰不順眼,就把誰的腦漿砸出來。這種人你可以說他是瘋子,也有可能是遇到什麼事受刺激,變成這幅樣子,沒人說的好。我現在真正擔心的倒不是這個死胖子,而是宋掌櫃和高秀清、趙鷹他們幾個。”

“人都捉起來了,範兄還擔心什麼?”

“我在擔心,他們為什麼要幫著朱老三布這個局了。如果說那死胖子恨世界,讓他去跳湘江好了,再不然放火燒掉自己的府邸,白茫茫一片真乾淨。可是這幾個人好端端的,怎麼會陪著他一起瘋?如果只是設個古董局倒是小事,可是後來他們做的事,分明就是要拉張閣下水,這是拿腦袋在賭,當真是為了銀子?就三千兩銀子,值得麼?”

“範兄你的意思是?”

范進搖頭道:“我沒什麼意思,只是個胡思亂想,或許我想錯了。如果是錯了,那便是最好不過的事,如果真像我想的一樣,反倒是很麻煩。湖廣這地方跟我們廣東一樣不太平。從貴州到湖廣,那麼多土司寨子進來,都快要聯成一片了。還有水盜強賊,湘西的土匪多如牛毛,如果真有什麼事……麻煩。”

真正的麻煩來自於次日,剛剛吃過早飯,昨天那名俊僕再次敲響房門,傳來了劉勘之的口信,“請範公子務必去一次崇仁書局,張家幾位公子和女公子,都已經動身了,轎子已經備好,範公子請隨我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妖書

長沙的秋季雨水亦多,上午時分還是晴朗天氣,到了中午便陰了天,一到未時,綿綿細雨就從天空中飄落,整個城市秋意蕭瑟。

城中一處大宅內,上房裡素香高燃,儒冠長衫的主人望著門外雨景。手撫長卷,讀書觀景,心中所有感懷時,便提起筆在紙上寫一些文字。這個時代讀書人夢想的愜意生活,便是如他這般了。

一書一畫一人一壺茶,望門外大雨如注,市井間行人奔走逃避為生計奔波,書生卻可以憑欄遠眺即興賦詩,這本是一副可以如畫的美景。直到一陣突如其來地雜亂腳步,打破了這一切。

幾個戴斗笠穿蓑衣的不速之客踏破雨幕衝過珠簾,直接闖到上房裡。書生卻也不驚訝,只低頭望著他們的腳。那些人大多是赤腳的,泥水從腳一直延伸到小腿,骯髒不堪。

幾人進了屋,不管不顧地脫下斗笠蓑衣隨手就放到紅木太師椅上,人一下子坐上去,伸手想去找茶,卻抓了個空,紛紛罵道:“怎麼搞的,連茶都沒預備,還是不是人啊?”

“所以說你們這些財主心思最壞,自己喝松峰,卻連口熱湯都捨不得給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