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廣東過年的種種規矩以及逸聞,心裡只有幸福並無委屈。在未來的生命裡,她將要度過若干或奢華或熱鬧或歡喜的除夕夜,但這個只屬於兩個人的除夕守歲,無疑將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除夕記憶之一。
砰!
遠方傳來一聲爆響,一道銀光劃破天空,煙花的燃放已經開始了。
一條條銀蛇在空中狂舞,演繹出無數精美圖形。銀光照耀之下,映出張舜卿那豔如三月桃花的臉色,聞著陣陣幽香,看著絕世容顏,從少女的眼神裡,范進可以讀懂那份期待與渴望。兩人心有靈犀地向彼此靠近,互相攫取對方的唇,張舜卿在這個夜晚也徹底放開,異常大膽而主動。
等到兩人的唇舌分開,張舜卿那帶著顫抖地聲音,在鞭炮轟鳴的間歇聲中響起:“範兄,我喝醉了,扶我回房。”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任他風雨滿江湖
薛五雖沒有留過客,但畢竟是在那樣的環境裡生長,於男女之事並非一竅不通。當張舜卿把自己的決定告知其後,不管薛素芳自己的心裡想法如何,在繡房的佈置上,還是用了心的。房間裡點了香,鋪蓋都是全新未曾上過身的被褥。桌上點了對龍鳳蠟,最重要的雪白絲帕墊在床上,記錄著大明當下最有權勢者的愛女從女孩變成女人的剎那。
張舜卿並非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大明朝固然以理學為主,但到了萬曆時期,禮法的束縛力還是整體呈下降趨勢。東南民間女子以繡的一手好辟邪畫為榮耀,加上話本等讀物的作用,閨閣女子於男女之事,亦有所瞭解。
紙上得來終覺淺,理論和實踐,始終存有距離。是以當范進開始施展水磨功夫,少女便知是為接下來的進攻做準備,不管再怎麼心甘情願,羞澀以及緊張的情緒總是有的。眼花耳熱,心跳加快,意識漸漸迷離。在這迷離之中,張舜卿彷彿看到眼前有漫天花雨落下,有百鳥齊鳴鸞鳳同飛,自己的靈魂脫離了身體的束縛,在慢慢升起直入雲霄,在那轟然一聲驚雷中,天門開放,瓊樓玉宇九天仙宮,出現在眼前,在那一刻,她到達了仙境。
風雨亂了江湖,吹起滿天巨浪,浪起浪落,終有定時。當風浪停止,湖面依舊未曾平靜,餘波兀自盪漾。素來有鬚眉風的相府女公子,再也維持不住自己的矜持與體面。癱軟在那裡劇烈喘息著,雙手輕輕在愛郎背上,撫著那裡新鮮的抓痕。手指上赫然有血漬,這是自己的傑作。
她很有些歉疚地說道:“範郎,我……我抓傷你了?對不住……”
“不,是我弄傷了你才對。你看,我們彼此都出了血,這很公平。”
雪白的帕子上,留下少女人生轉變的印記,她將這塊帕子細心收好,並不是為了證明或將來要挾什麼,只是認為這是一段美好戀情最好的證明,證明兩人的感情完美無瑕,不留絲毫遺憾。
張舜卿在哭,並不是因為後悔也不是疼痛,只是單純的情緒到了,哭出來才能舒服。乃至范進開始哄她時,她又笑出了聲。並沒有想象中羞澀,如果說有什麼不一樣,就是少女覺得,自己變了,從女孩子變成了大人,另一個感覺,就是今後再做氣功導引時,就可以找范進來做,不再讓薛五出手。
本來從小到大,她都是天之驕女,與人的肢體接觸不多。加上那種氣功導引的過程,確實有些不足為外人道處,讓她和薛五的關係,實際也不像外面看起來那麼單純。即使她不是那種死心眼的人,又都是女性,這種感謝也總覺得有點怪。
本來張舜卿心裡,是存著拉薛五下水,與自己同守一夫的念頭。可是在與范進突破最後一層之後,少女卻後悔了。在她和他之間,自己的心裡其實已經容不下第三個人。原本讓薛素芳做妾的想法,現在已經被驅出腦海,她要完全擁有他,就像他要完全擁有自己一樣,自己兩人之間,容不下第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