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後,把六妹挪到徐家城外的別院裡。我們之間確實有交涉,但總是為了大局,不為私利,若說棋子云雲,這就沒道理了。”
“至於說到安全,六妹是魏國公千金,就算公人們如何不法,也不敢對她不利。何況我已經調集人手前來接替,前後不過三兩日光景,能出什麼意外。”
“三兩日,只三兩日?劉兄這話說的好輕巧。”
少女的語氣裡第一次帶了幾分冷笑的腔調,這在她與劉勘之交往的生涯中,還是首次。他搞不清楚少女為什麼突然發火,明明是她理虧,反倒是其翻臉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范進倒是可以理解張氏的態度:兩人未來的生活模式,提前上演了。
“我剛剛與六妹說過話,你可知道,她變成了什麼樣子?只三兩天沒見,她就彷彿憔悴了十年。那麼個可憐的女孩,現在更是讓人看著就心酸。她膽子本來就小,心思又重,染了天花這樣的病,想的就更多。她不怕死但是怕變醜,怕她的心上人不再喜歡她。這些情緒折磨著她,讓她時刻不得安寧。如果在家裡,有人陪著,情形還好一些。可這裡是什麼條件?那屋子像豬窩一樣,房間裡甚至還有老鼠跑來跑去。老鼠啊!六妹幾時住過有老鼠的屋子,幾時聞過黴味?”
“世妹,有一句說一句,縣衙門肯定不敢苛待她,安排的已經是最好的房間了。問題就是這個條件……”
“最好的房間,跟這裡一樣?”張氏看看四周,又冷笑一聲,“這樣的房子,也是人住的?”
“世妹,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把六妹得天花的事告訴父親,怪我把她送來這裡。即便這裡再怎麼好,總歸不能和國公府比,這裡的人再怎麼用心伺候,也比不得國公府的環境,這我都承認。但是小妹,你是極明理的人,王子犯法與民同罪這句話不用我教吧?現在江寧是什麼情況?天花啊!”
劉勘之素來儒雅,行為處事有君子之風,與人為善。可現在,也變得激動起來。“小妹,你沒讀過那些卷宗,不知道情形有多嚴重。江寧一地,天花病人就有幾千人,這還是衙門知道的,不知道的還不知道有多少。其中七成以上的人都死掉了。你看這裡的人或許很慘,但至少她們還活著,真正可憐的,是那些死掉的人。衙門沒有辦法,誰也控制不住疫情,唯一的辦法,就是把瘟疫的損害降到最低。把她們劃到一起居住,是沒辦法的辦法,死一個總比死一城來的好。六妹身嬌肉貴,可是說句難聽的,得了天花就是命數,閻王勾魂時,難道還會賣面子給魏國公?”
“我如果不說話,誰能保證她的病不傳給別人,如果氾濫開去,最先倒黴的就是國公府!接著就是整個江寧城。”
“她一個人哪來那麼大的損害,劉兄不要危言聳聽。”少女的臉色越發的白,房間裡溫度很高,但是她的語氣冷的卻像冰碴。以往她與劉勘之爭吵也是有的,但是態度如此冷漠,還是第一回。
劉勘之並沒有被她的態度所嚇住,依舊據理力爭。“江寧這個地方是有名的富商多官員多,還有一大堆勳貴在這裡,所以事情也最難辦。江寧、上元兩縣的縣令,和京裡大、宛兩縣縣令情形差不多,名義上叫百里侯,實際連個街邊擺攤的也未必管的了。一不留神,就碰到哪位大人物的關係上,不敢輕舉妄動。做多錯多,最後只能什麼都不做。在太平時節,這樣顢頇最多隻好說無能,可是眼下是瘟疫是天災,再這麼下去,便要害人了。”
“那些大戶豪紳平日是什麼德行,我不說,你自己心裡有數。徐維志帶著你們遊秦淮鬧的何等混帳的事,江寧城裡也已經傳開。那些人平時不遵法紀,肆意胡為,我們拿他沒有辦法,就只好睜一眼閉一眼,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可以理解。但現在不行。眼下是瘟疫,是要死人的。這個時候誰再敢跳出來講人情講交情講關係面子,靠著自己的身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