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勘之搖著摺扇輕輕皺起眉頭,時不時咳嗽幾聲。張氏問道:“劉兄,你的咳嗽又嚴重了?要不要取些枇杷露?”
“不必……老毛病,每到這時候就這樣,你是知道的,不妨事。範兄所言倒是個高見,可是問題還是人手。我們的人手怕是不夠用。”
范進見少女關心劉勘之身體,就知想要挖倒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好在自己也還有時間。他朝劉勘之道::“對付有組織犯罪,最好的辦法,還是異地用人。這手法地方官府走公事,就會很麻煩,但是有張家幾位公子以及劉兄在,我想人手上應該不為難。”
“異地用人?”張姓少女看著范進,“這說辭倒是新鮮,還有什麼叫有組織犯罪?這是公門裡的話?”
“啊……是我們廣東的土話,我們管衙門裡專門抓幫會的衙役叫歐記……其他還有飛虎隊之類的,這裡大概沒有。”
劉勘之又咳了幾聲,才接著道:“歐記……飛虎隊,這些我全都未聽說過,改日定要請教一二。至於異地用捕,小弟倒認為不妥。捕快都要找本地人,就是因為他們熟悉地形,民情暢通。你換個人地兩生的來,怕是寸步難行。”
兩人雖然意見相左,但是思考方向,已經從離開長沙變成如何解決長沙的問題,張嗣修咳嗽一聲,“劉兄,你不是說?”
“不,我覺得小妹說的有道理,賊人現在也是陣腳大亂之時,如果能趁此良機,把這些賊人除去,也算是為國朝立一大功。何況方才世妹與範兄想的辦法,我想了想,倒也不是不可行,只是比較費功。既然範兄說這辦法只是拿來對付城裡的賊人,不再擴大到湘西,那便無妨了。”
張姓少女嫣然一笑,“總算你也有覺得我有道理的時候,你這麼咳不是辦法,我房裡還有去歲太后賞的兩瓶鎮咳靈丹,劉兄且拿去用了,到京裡可要找個好郎中看看。”
兩人不自覺間秀了下恩愛,倒讓張嗣修心頭一寬,想來看到這情景,范進自然該知難而退了?此心一去,也不由想起自家得失。
畢竟自己家也是湖廣人,如果真的地方發生大規模變亂,即便自己家小有官軍保護不至於吃虧,可是產業田地都難免受損,這又有些划不來。他點頭道:“如果不耽誤太多時間,那倒是可以做點什麼。”
“反正也要聽完夫山先生講學才能走,這幾日光景,確實可以做一些事,即便做不成,也能把路子擺正,剩下就是他們下面人做事的本事了。”
雨大概是在申時前後停的,等到掌燈時分,月亮升起,烏雲已經散去。月光照在江面上,碼頭上的船隻,都沐浴在柔和的光暈裡。江水溫柔地搖晃著船隻,如同母親在為愛子推著搖籃,秋風颯爽,沁人心脾。
風中飄來花香以及陣陣動聽曲聲,鄰船內,大小三個婦人悄悄開啟舷窗,仔細聽著隔壁官船上飄來的曲聲。固然知道那是條官船,上面的人都是仕宦子弟,自己招惹不起,可是一想起劉勘之的模樣,這三人卻誰都無法忘懷。
這一大兩小三個女人也是精通音律的,聽了一陣便入了神,良久之後卻有淚水流出來,小丫鬟慌亂地為主母擦拭淚水,婦人卻搖頭道:“不必了……這樣的好曲子,必是出於那位英俊公子之手,可惜無緣得見……”
甲板上,男子放下手中紙簫,回身一笑,道了聲:“獻醜。”
同在甲板上賞月的三男一女,都忍不住喝起彩來。女子道:“範兄,以前只知道你能寫話本,能做文章,不想於音律上也有這般造詣,小妹佩服。劉兄號稱琴簫棋三絕,我看今日過後就只好稱兩絕了。”
“不敢當,略懂而已,張小姐過獎了。若論音律,還是劉兄技高一籌。”
劉勘之卻搖頭道:“範兄,你這便不是了,音律如文章,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及就是不及,劉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