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虜雖然戰鬥力不會強,但在蛇人內部,一旦能夠裡應外合,那真的可能一舉取勝的。武侯聽了我們的稟報後,在帳中也踱來踱去,似是拿不定主意。
班師一天比一天難。蒼月公說的那個主意若是屬實,倒也未必不可行。但現在,我們好象除了死守,就沒有別的辦法。武侯身經百戰,到現在也一定沒了主意。
路恭行道:“君侯,若能與蛇人陣中的俘虜取得聯絡,那也是一條良策。請武侯三思,明日我願帶本部軍馬衝鋒,縱然這是蛇人誘敵之計,我部都是騎兵,也足以退入城來。這總好過坐以待斃。”
武侯又踱了幾步,忽然站定了。
他是打定了主意了吧?我看看跪在我邊上的路恭行,他也一臉期待。
武侯道:“兩位將軍,你們起來吧。”
等我們站起來,武侯大聲道:“大鷹,你去通知雷鼓,讓各軍速速前來商議軍機。”
商議的結果是明日若是晴天,一等蛇人有動靜,立刻出擊,用剩下的一半天龍飛龍箭攻擊。若是雨天,則此議不行,馬上派傳令兵飛馳回京中求援。
這個決議多少讓我有點失望。說心裡話,我也同意路恭行的主意。蛇人那批俘虜一旦起事,蛇人必定會焦頭爛額,我們趁勢奇襲,勝算很大。武侯想的,也一定是晴天能用張龍友做出的那些火器。有這些火器,勝算便多了幾分,而雨天的話,即使蛇人陣中的那幫烏合之眾有所行動,我們也難有勝算。而回帝都求援,那也幾同夢囈。在蛇人的重重包圍中,不知有誰能逃出去?
我們實在需要一場勝利來鼓舞一下士氣了。從蛇人圍城開始,我們甚至連一場勝利也沒有,傷亡已逾萬,蛇人卻只留下幾百具屍首而已。按這個比例算下去,文侯起碼得派上一百萬大軍來才行。
會議散後,走出武侯營帳,我和路恭行告辭。天正下著雨,春寒料峭,雨打在身上也寒意逼人。在殺伐時感覺不出,現在只覺衣服溼了後,人也冷得發抖。我看了看路恭行,他只是看著天,長長地嘆了口氣,道:“天命所屬,人力難回。唉。”
這一場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一早我把龍鱗軍帶到南門待命,但雨一直在下,武侯一直沒有下令攻擊。遠遠的,我也看到了南門外的蛇人起了一陣騷動。只是那一陣騷動也馬上平息了,只怕起事的俘虜轉眼間便已被消滅。
我呆坐在雉堞上,看著雨中的大地。雨下得幾十步外便看不出來了。灰濛濛的一片。南疆的雨季要延續一個多月,聽說雨水最多的一年,一連下了四十多天雨。
即使有張龍友的火器,在這一片雨水中,我們還能堅持幾天?何況,糧食也只能堅持十天了。
“豪雨大至,攻擊取消,各部解散歸隊。”
雷鼓又飛奔過來,向立在城頭的諸軍喊著。聽到他的話,我只覺心頭一沉,一口氣幾乎喘不上來。
身上的衣服被雨打得溼透了,戰甲裡,內衣溼了後都貼在了身上,極為難受,但我也似乎感覺不到了。
寒冷的雨水不時打在我身上。在下城頭歸隊時,我又看了一眼外面。
蛇人的陣營因為離城只剩一里了,在城上都可以看得到那裡的大門。遠遠的,看著蛇人營中又歸平靜,我心頭不禁一酸。
也許,這已是最後一個反敗為勝的契機了。從現在起,我們能做的,只是死守,向帝都要求援軍。
求援的信使即使能夠順利到的話,最好的打算也要一個月後才能開來援軍。可是,我也想不出,帝國還能不能派出一支比武侯所統的十萬大軍更強的部隊了。文侯嫡系當然不會輸給武侯,但文侯的兵力一共只有一萬人,其中兩千還被武侯借到中軍。就算文侯再拼湊出一支十萬人的軍隊,到得南疆,難道能擊敗蛇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