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至,紫氣東來,冰兒體溫一舉回落三十七度六,趁勢在睡前首次服下醫務室開的白色藥片。不畏冷了,睡得挺香,出了一身熱汗,著涼了,第二天早上高燒四十度四,號稱三十杯不醉的冰兒這回終於醉了,他看見薩達姆和布什在天上跳拉丁。
門診部不接了,直接一救護車送到市區一四七醫院。一住便是兩個星期。
說到冰兒,得談一下這名字的由來了。冰兒起初有一個十分溫馨的網名,“愛戀”,溫馨得孤單北半球一樣,遍地森林和草原——所有的沙子都掉到了南半球。我們每日每夜一聲聲“愛戀”、“愛戀”地呼喚,“愛戀”便央求我替他換個名字,我見他在看玄幻武俠,就說,“不如改叫‘火刃玄冰’吧。”冰兒挺喜歡。那知此訊息剛一發布,兄弟們又立刻呼喚起兒時的乳名來,冰兒。
冰兒喜歡羽泉、黃徵的《生命是一次奇遇》,這回如願以償。一進醫院就打退燒針,打了幾天血檢白細胞含量過高——殺——殺啊,殺啊,殺了四天,血檢,含量過低——補——補啊,補啊,補了一天還是低,再補——高了,又殺——天哪,這麼低,得化驗一下骨髓——有問題,可能是白血病。冰兒嚇了一大跳,“怎麼可能是白血病呢,是不是機子出問題了?”“不可能有問題。”“再看一下吧!”冰兒堅持道。醫生拿出第一次的化驗單,“出入是太大了,我去檢查一下機器——喔,弄錯了。”
冰兒回來抱怨,“城市裡看病真他爺爺的胡搞,驗血、照片、大小便化驗,盡是名堂,一搞就是一針扎進去,打了大半天一個燒都退不下來,要錢就算狠。幸而我們還是免費。那些醫生穿著白大褂,一副嘴臉也總是映得跟牛奶一樣白,也像是白痴,好像自己看病就沒積累過經驗一樣,什麼都是先化驗。在農村,請個老中醫,把下脈,打個針,開點西藥,再幾副中藥調理,什麼都給治了。不過這也是小時候的事了。那個女醫生最可惡,自己退不下我的燒,居然嘮裡嘮叨,‘現在當兵的體質真差,一點感冒就燒成這樣’,把主任醫師請來,給我降了體溫,她居然又盯著吊瓶良久後感嘆,‘還是當兵的體質好,退得這麼快。’”
冰兒的住院生活還是挺美滿的,上午打完針,下午就跟同病房的病友兼戰友一起逛街,上網,吃飯,燒沒退完還有點暈就跑到公園去坐過山車,坐完後狂暈。晚上又一同出去散步、上網、夜宵。反正想出去就出去,跟小護士打聲招呼就行了。醫院伙食爛得像豬食,每天早上輪流起來到對面飯店買早餐,又好吃又便宜。
最神的是冰兒聽來的一個傳說,曾經一位大四的兄弟寒假剛一返校便發燒,學校醫務室也不知注射的是生理鹽水還是汽油,一個掉瓶下來燒成肺炎,於是光榮“轉隸”至一四七。因為醫院病房入住率與工作成績直接掛鉤,恰巧那段時間逢病菌生育低谷不景氣,病好後醫生關切地挽留他再住一個星期觀察。一個地方尤其一個床鋪住久了便會產生感情,這位仁兄因不忍離別而背部生疾隱痛,因為大部分為心病,醫生始終檢查不出病因,反正就是痛,痛得晚上睡覺打仗無法換戰法。每週只要醫生說檢查就立馬外出避難,晚上十點準時歸院。一住便是一個學期,臨近畢業那天回校打好揹包,然後奔火車站直赴工作崗位。
這個有點玄幻,另外一個則很實際,與冰兒同住感染科的一位得肺結核的老鄉,幫護士們在一個小時內出好板報應付了上頭檢查,並一手包攬了整棟樓的任務,醫生很感激,便給他開最好的藥,一天兩百多塊錢,效果姑且不論,至少精美的包裝就與以往的白色紙袋不可同日而語。
一大清早,主任醫師闖進來大喊,“所有當兵的全出來;去幫護士們疊被子,上午有領導下來視察!”起床速度從未有過這樣快,小護士們還縮在被窩裡一大幫兄弟就已衝進去了。為儘快完成任務,統統趕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