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得呆上三年啊,小夥子,慢慢等吧”;好像這多出的三年讓他們從小夥子變成了老頭子似的。我笑著回敬道,得意什麼,馬上又要進另一個籠子了,只不過換了個大點的而已。後來他們臨行的時候舉辦餞別會,我去看了,場面氣氛真的很淡,只有一縷很平常的傷感瀰漫在啤酒沫裡,他們似乎沒什麼心思回憶,也沒有對於明天的迷惘,所有的人似乎都缺乏興趣發洩情緒的歇斯底里,輕輕地碰杯,懷念共同的學生時代。
看著大四的東翻西抄忙畢業設計,其中有個題目是《論軍隊基層思想政治工作的開展》,我對類說,我找到一個生財之道。他說,知道,賣論文嘛,你多弄幾篇,我負責賣。我說,好的,到時候再看。
系主任在第二次喝水的時候結束了講話,我們滿懷期望要帶回了,結果他又隆重介紹出教研部的李主任來為我們大家講幾句話,聽到李主任這個大名,我馬上聯想到電臺裡的性藥廣告熱線,每晚都有人打電話進去:喂,李主任啊,我這個陽萎早洩很嚴重啊,吃你那個藥有效嗎?接下來那個李主任就會吹噓他那個還我青春立勃膠囊是純藏藥製劑,傳統中醫理論與現代西藥技術完美結合,不光對陽萎早洩有特效,還能徹底治癒各種前列腺疾病。然而此李主任非彼李主任,講話很實在:
在這裡我只講三個意思,第一個意思……第二個意思……第三個意思……
下面的人已經運足內力準備鼓掌了,又突如其來一句:
我再補充兩點……
想這下應該沒了吧,又冒出一句:
我想在這最後,我有必要強調一點……
我們想要不要再說一句,如我們所願:
話不多說,我再說一句……
李主任在講完三點,再補充兩點,強調一點,特別指出一點,再明確兩點,再說一句的話不多說後結束了講話。場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對領導所作的重要精神指示表示由衷的歡迎和深刻的領會。
李主任對臺下的反應很滿意,臉上洋溢著愉快的笑容,幾次喝水以平息內心的激動。聲浪似乎太高,抬得他飄飄然坐不太穩,屁股移了又移。這時候要是在鬆軟的海綿坐墊下突然出現一個整蠱用的放屁袋就太棒了,屁股一挪一挪,一聲一聲高亢嘹亮的尖叫從肛門底下竄出,鶴立雞群,掌聲自覺技不如人,羞愧難當,便嘎然而止,只剩白鶴在莊嚴的會議室中悠揚,迴盪,餘音嫋嫋,不絕如縷。
掌聲歡送領導退場。主席臺上留下一排排間隔半米的礦泉水瓶,透明的軀體反射出白色的光芒,成為歷史的見證。每一瓶都被啟封親口品嚐,為減輕人民負擔深切關心群眾利益的領導不忍心全部喝完,只小心翼翼泯了幾口。剩下的投進垃圾桶,重歸大自然懷抱。
原想,直接扔是迴歸大自然,用來洗衣服、餵豬、澆菜也可迴歸大自然,何不用後者來創造更多剩餘價值呢?可水還是太少,洗件襯衫不夠只夠洗條內褲,但沒人敢冒這個險;澆菜餵豬弄出來又進了領導的肚子,違背了指示精神,還是倒在操場上緩解本地乾燥的氣候罷。
講話者們常常會為自以為精彩的講話得到了學生們的熱烈掌聲而沾沾自喜。的確,學生們會對一段精彩的演講報以熱烈的掌聲,同樣也會用同樣分貝的掌聲對討厭的發言者終於下臺表示感謝。就像我們面對可口的菜餚會口水長流,但有時在看見噁心的東西或聽見噁心的聲音時,比如看見一堆屎,也會突然不自覺大量分泌口水,那是嘔吐的生理性前兆。
開會已佔用了大半個晚自習,不用再帶到教室去了,回中隊在寢室裡自習。我一直拒絕承認這個房間的班級地位,一個班級作為一個凝聚起來的學習團體在我眼裡近乎神聖,這樣聚在一塊的一夥人成天忙於處理生活瑣事、阿諛之事,我只承認其寢室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