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飛快地掃了一眼森岡的側臉。

緊接著,螢幕上出現了森岡的大頭照。照片上的森岡穿著校服,應該是很早以前的一張吧,比此刻我身旁的這張臉更顯稚嫩。

森岡因為那張照片而顯得十分惶恐,身體格格震動。他偷偷看了店主一眼,又把臉撇開了,弄得碗裡的湯不小心灑了出來。

&ldo;別緊張。&rdo;我用只有他聽得到的音量小聲說。

&ldo;啊?&rdo;

&ldo;你只要表現得自然一點,就不會被發現。那張照片跟你不太像。&rdo;我若無其事地小聲回答。森岡用力吞了一下口水,重新開始不自然地吃起了拉麵。店主看起來一點都沒有懷疑我們。

結帳的時候,森岡迫不及待地想要快點離開。我一早就估摸到這頓飯會是我付錢,於是拿出了兩人份的現金。

但這時,店主卻叫住了森岡: &ldo;餵,你等一下。&rdo;

森岡停住了腳步,卻遲遲沒有回頭。我饒有興致地看著森岡和店主,猜測著接下去會上演―出怎樣的戲。

森岡緩緩轉過臉,臉上都抽筋了: &ldo;什麼事啊?&rdo;

&ldo;真的很好吃嗎?&rdo;

森岡一怔,面部肌肉緊接著慢慢鬆弛了下來: &ldo;是啊,很好吃。&rdo;

&ldo;那麼,下次再來吃哦。&rdo;店主的白色工作服上汙漬斑駁、焦跡處處,這點點痕跡所表現的正是他―路走來歲月的厚度。他伸出的手指如樹枝微微顫動個不停。

&ldo;我們接下去要去十和田湖,來不了了啦。&rdo;大概是放下心來了,森岡的口氣又變得粗暴起來,而我也終於知道了目的地。

&ldo;回程再來不也行嗎?&rdo;沒想到店主居然執拗得可以, &ldo;反正什麼好吃啊之類的話也就是嘴上說得好聽。&rdo;

這話,似乎並不是在說拉麵的味道,或是與客人在進行交談,我覺得,那更是店主對其自身生活的感慨。

4

6號國道的尾段橫垮阿武隈川,一過橋,就到了4號國道。

我根據森岡的指示,等綠燈亮起的時候向右拐上了4號國道。&ldo;你要不要開一開這車?&rdo;收音機裡的音樂中斷了,開始播放人類的無聊訪談,我於是百無聊賴地跟他搭話。

&ldo;我沒駕照。&rdo;

&ldo;你沒想過乘火車去嗎?&rdo;

&ldo;我說,你大概不知道吧,十和田湖,尤其是奧入瀨那一帶,開車去更方便。&rdo;

&ldo;奧入瀨?我要去那裡嗎?&rdo;

&ldo;吵死了。&rdo;

&ldo;很吵嗎?那我說多小聲你才不覺得吵?&rdo;我可不打算把收音機的音量關小,但要我放低嗓門沒有問題的。

&ldo;所以說你煩啊!&rdo;

&ldo;不走高速公路要緊嗎?&rdo;我問出了適才就有的疑問。如果朝北走的話,應該有專門的高速公路,不過是收費的。雖然我還沒有開車去過那裡,但如果他這麼要求應該也沒什麼難度。

&ldo;高速公路啊--&rdo;森岡說著撓了撓鼻頭,又拿同一根手指頭挖耳朵。

4號國道是雙車道,車流明顯順暢了很多。和剛才經過的道路相比,這條路左右兩邊多了很多華麗的燈飾牌,一派繁榮景象。依路牌所示,筆直前行,將進入仙台市地界。

&ldo;走哪邊都可以。&rdo;他模稜兩可地說。他在進行心理鬥爭,他既不想讓人看到他的軟肋,又像是下定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