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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告說,來自山東的供詞每天都有新的破綻。山東最初的兩個剪辮犯靳貫子和蔡廷章跪在軍機大臣們面前,推翻了自己的原供。大臣們詰問道:“通元、張四儒在江省現已就獲,不日解京對質,更復何從狡賴?”因為蔡廷章腿膝刑傷未愈,他們便在審訊時夾壓他的手指,他重複了在山東的原供。但是一將他的手指鬆開,他又再次翻供,訴說自己的冤枉。顯然應從山東傳喚更多的證人來北京。(硃批:“速行文提犯。”)軍機大臣們表示,在證人未到達前,“臣等將該犯暫停嚴訇,待傷痕稍愈”再加研詰。與此同時,他們“不敢稍有懈弛,稍為淆惑”)

但是,案子本身現在已經大大地打了折扣。如果說,現有的新證據已使得整個叫魂案建築於其上的那些供詞發生了動搖;那麼,即將從各省送來北京的諸多案子又會造成怎樣的新困窘呢?人們如何才能將這種尷尬局面轉報給弘曆?——在這個案子上,他不僅已押上了個人的威望,甚至也押上了整個王朝的尊嚴。

到了9月21日,弘曆已經對壞訊息做出了反應。他抱怨各省的口供均屬“荒唐無據”。這不是因為奸徒撒謊,就是因為“問官鍛鍊成招”,而“兩者皆不足信”。他問道:“似此浮光掠影,真犯何由就獲,重案何由結清?”但是,弘曆反對將嫌犯無限期關押的建議:“人犯一經拿獲,應即詳晰訊問,若審明確系無辜,應急為省釋。”

甚至在熱情的皇上看來,冤獄的肆虐也變得越來越明顯。

到了10月5日,弧歷在一份經由機密渠道發給各省督撫的不尋常的上諭中推論說,整個叫魂案很可能是由陰謀家們編造出來的,其目的則在於挑動人們對官府的仇恨並煽動造反。但是他別無選擇,只能防患於未然,在注意不要傷及無辜的同時將所有嫌犯一同打盡。對於那些倍受壓力的各省官僚來說,這是一個自相矛盾而無法實現的指示。

在北京,供詞中的矛盾愈益山積。蔡廷章和韓沛顯的口供已經徹底翻轉過來。賣唱乞丐如何被裁贓陷害的故事已及時地報告給了弘曆。不僅如此,當靳貫子這個最初的資訊提供者面對自已供出的“張四儒”時,竟不知他為何許人。然而,弘曆仍然扮演著一個鷹瞬虎視的檢察官的角色。他在10月7日寫道,這些罪犯很可能有不在法庭相認的默契,以便掩,飾他們的陰謀。因此,劉統勳應更為仔細地訊問案犯,只要在他們言詞行為中發現任何一點疑問,就應窮追到底,這樣才能找到真正的線索。此外,必須特別注意和尚通果,弄清那些髮辮到底有什麼用。但是,正在承德的大學士傅恆已看到整個案情中有著太多的矛盾,也開始對案情產生了懷疑。10月17日,他命江蘇巡撫彰寶把江蘇的所有嫌犯送到北京,以便對他們進行交叉審訊。

此刻,軍機大臣們面前出現了一個機會:大學士劉統勳正動身從北京來承德。現年六十八歲的劉統勳是北京高層官僚中的佼佼者,在軍機處已任職十二年,官聲清廉。他敢於報告壞訊息,並不憚堅持犯難招怨的政策。雖然弘曆有時會覺得他討厭,卻對他抱有不可動搖的尊敬。有一次他曾因劉的一個不受歡迎的建議而將其監禁,但很快便原諒了他,並繼續委以要職,包括命他為首席太子太傅。弘曆對這個耿直的臣僕深為感激,當劉統勳於1773年辭世時,他對劉家親加慰勉。

作為資深的當值軍機大臣,劉在酷暑的北京揮汗辦公,而他的皇上主子則在承德避暑消夏。在妖術恐懼攫住京城的當口,劉統勳所面對的是一個微妙棘手的難題:他一方面必須查清案情,但另一方面又要避免在民眾中引起恐慌。隨著各省的叫魂案犯不斷地移送來京,他對地方官所報告的拙劣失實的案情有了充分的瞭解。他呈遞給弘曆的奏報件件都是機智巧妙的傑作,這些奏報羅列出案情中的種種漏洞,包括大量翻供的原話。不過,劉將所有這些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