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髮梳了起來。
“泉州。”宣紹淡聲道。
煙雨心中卻是猛的一跳。
不是宣文秉和秦川要去泉州麼?怎麼宣紹也要去?泉州究竟發生了什麼大案,竟需要勞駕宣家父子兩人都出動?
雖心下猶疑,煙雨速度可不慢,手腳極為麻利的綰好了四方髻,換上浮萍尋來的宣紹最小的衣裳。
煙雨穿著仍舊太長太大。
“奴婢現在就改,很快的。”浮萍比好了煙雨的尺寸,並喚了另兩名丫鬟一起,三人迅速改著宣紹的衣裳。
宣紹站在一邊,臉上卻莫名的浮起一層笑意,看著煙雨頭頂利落的四方髻道:“你以前經常女扮男裝麼?”
煙雨點點頭,“以前穆青青喜歡女扮男裝,外出閒逛,我時常陪她。”
宣紹一笑,臉上堅毅的線條立即變得柔和了幾分,“難怪。”
難怪什麼,他卻沒說。
煙雨忽然想起他剛從天牢出來那天,審訊王大人之前,自己剛為他綰了發,他就翻了臉的事兒。
狐疑抬眼看他,莫非他是因為自己梳男人的髮髻太過熟練而生氣?
難道,從那時起,他就對自己有了別樣的心思?
煙雨還來不想到旁的事情來佐證自己的猜測,浮萍等人已經把衣服改好。
她換上利落的男裝,和宣紹一道坐上了馬車,馬車向府外行去。
“公子,夫人等在二門處,想要送一送您。”宣禾追著馬車邊跑邊說。
“停車。”宣紹吩咐道,“從後門出去。”
煙雨詫異的看他一眼,宣夫人只是想送送他,這有何不妥?他便是對自己的父母有什麼芥蒂,臨行前,告個別,也是常情吧?
卻聽聞宣禾在車外微不可聞的低嘆了一聲,似乎是意料之中的應道:“是,奴才去回稟了夫人。”
馬車終是從後門出了宣家。
宣紹的臉色一直有些冷。
煙雨聽得馬車出了宣府,行出後門所在的長巷之後,有十餘眾人騎馬尾隨而上。
她並未多想,抬手從紅泥小爐上將茶壺提下,將煮好的茶倒了一杯給宣紹。
“相公?”
宣紹抬眼看她,接過茶盞轉手放在瑩白的象牙小几上,伸手將她攬入懷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我不喜歡離別的感覺。”
他聲音悶悶的,似乎包含著許多許多的感情在裡面。
煙雨點點頭,離別的感覺,很多人大概都不喜歡吧,可是像他反應這麼大的卻是少數。
“我也不喜歡。”她窩在他懷裡說道。
“以後不管我去哪兒都把你帶在身邊,好麼?”宣紹的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問道。
以後?他們的以後在哪兒?他和她之間,真的會有以後麼?
煙雨一瞬間有些失神。
“在想什麼?”宣紹低頭看著她問道。
煙雨一笑,“在想象聲名顯赫的宣公子,不論去哪兒都拖家帶口的樣子。”
他聞言亦笑了起來,“坊間會流傳冷漠狠厲的宣公子,其實是個懼內的傢伙,宣紹的正妻實則是位河東獅。”
他風華絕代的笑顏明媚如正午的陽光,直恍花了她的眼,那耀眼的光芒似乎欲衝破層層迷霧,直照進她被仇恨束縛的心裡。
她趕緊低下頭來,借熄滅紅泥小爐裡的炭火來掩藏自己掙扎的表情。
這不是動心,她不會對仇人的兒子動心,她只是歉疚而已……真的,只是歉疚……
煙雨反覆在心底對自己說著,似乎多說幾遍,就可以堅定這樣的信念。
似乎急於趕路,晌午一行人馬並未歇息。
宣紹和煙雨也只在馬車裡簡單的用了些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