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祖皇帝在的時候,誰敢捋我大明虎鬚,嘉靖朝。人口比之太祖、成祖之時增長了數倍不止,帶甲之士亦是兩倍之數,國庫歲入也遠遠超過太祖之時,何以反而膽小怕事,百姓們被賊寇殘害,大家視而不見,倭寇犯我大明天威,諸公還是視而不見,那麼要到什麼時候,諸公才能看得見。下官只記得,各個官衙門口,都立著太祖遺訓: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下官能說的,也只有這麼多,諸公若是不怕被江南萬千百姓視之為寇仇。不怕軍中將士們視之為軟弱無能,不怕後世之人為之羞愧。那麼。今日諸公但可以反對!”
大殿中默然了。
話說到如今這個份上,雖然是充滿了火藥味,可是這些讀書人出身的官員,終究還是有些觸動,誰不在乎名聲,誰不在乎身前身後之名。反對來反對去,終究還是為了一己私利,現在徐謙穩穩的樹立了光輝的形象,現在反對他。怕真有遺臭萬年的可能。
毛紀臉色微微一動,倒不是他改變了主意,而是他發覺到了所有人的表情變化,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上了徐謙的當,他提出了許多困難,可是都被徐謙拿出真憑實據來證明他的所謂難處都站不住腳,現在該怎麼辦?是繼續堅持,還是退一步海闊天空?
就在這猶豫片刻的功夫。
方才還說話說道這裡的徐謙似乎還覺得不夠,又補充道:“醜話說在前頭,下官雖是朝廷命官,可是同樣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慾,就有是非好歹之分,有歡喜,也有憤怒,下官雖只是一介編撰,人微言輕,可是下官的同鄉正在被倭寇殺戮姦淫,今日誰若是反對平倭,將來江南但有一個男子被倭寇殘害,有一個女子被倭寇凌辱,這筆賬,下官和千千萬萬的同鄉,就都算在這個人頭上,匹夫一怒無非是血濺五步而已,下官這個官,寧肯不做了!”
最後一句話,有點小孩子賭氣的意思,不過恰好符合了徐謙的身份,原本在官場說出這等負氣話的人,往往是觸犯了官場大忌,將來的前途只怕也是有限。可是今時今日,居然沒有一個人出言反對,就是拿深沉且一言不發的楊廷和,此刻也陷入了深思。
說到底,大家畢竟是人,再冰冷的心,也有受到感觸的時候,徐謙拿出的陳情和血書,正是代表在他的背後,有著千千萬萬個人,就算是楊廷和和毛紀可以不將徐謙放在眼裡,可是讓他們和這千千萬萬的人為敵,只怕也會心虛。
更何況,徐謙的證據已經表明,此前反對平倭的許多理由都已經不堪一擊,廷議終究還是講理的地方,任何人都做不到在理由不充分的情況之下,依舊據理力爭,便是毛紀也不能。
毛紀恨恨的看了徐謙,眼眸中掠過了一絲怒火和殺意,可是最後,他旁若無人的站回了班中,沒有繼續爭辯下去。
倒是這時候有個兵部的主事站出來,發出質疑,道:“徐編撰,你聲稱武官們都大力贊成裁撤整肅江南各衛,可是你所列舉的武官,多在京畿一帶,這些人與江南各衛並沒有什麼牽連,可是江南的官軍,他們被朝廷裁撤,難道就不怕生亂嗎?”
這句話,倒是不帶有成見,只是就事論事而已。
徐謙認真回答道:“要鬧事,就得糾集人手,我看大人臉熟,不知在哪個衙門公幹。”
此人道:“兵部。”
徐謙點點頭,道:“大人既在兵部公幹,想來也知道,各衛所的兵丁往往都是世襲,許多人處境悽慘,大多數兵丁,不過是武官們的佃戶而已,正因為如此,兵丁往往不願編入軍籍,因此每年江南那邊,逃籍者可謂多如繁星,據下官所知,去年的時候,江南二十三衛逃籍的兵丁就有數百,朝廷整肅衛所,對他們來說是大大的好事,這就意味著,他們世襲佃戶的身份可能會更改,朝廷在不可能讓他們無條件為武官耕種土地,甚至有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