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心裡固然溫情綿綿,可是趙小姐卻更加冷靜。
她不會做徐謙的累贅,徐謙可以奮不顧身的來,可是倭寇兇殘,她不能讓徐公子一味的冒險,她要自救!
趙小姐抿抿嘴,冷靜的道:“報館不能這樣下去,我們也要有所動作,今日要刊載文章……”
刊載文章……
所有人呆住了。
趙小姐卻道:“為何外頭要傳信進來,徐公子只是安定民心嗎?我看未必,徐公子說七路大軍齊頭並進,可是倭寇佔了杭州不過半個多月的光景,哪裡來的大軍?依我看,徐公子只是想借此激奮城中軍民士氣,唯有裡應外合,才能收復杭州。徐公子不遠千里趕來解救我們,難道我們坐以待斃,只是冷眼旁觀嗎?我們必須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今日,明報要重新印刷,我們要告訴杭州城裡的所有人,徐公子不畏倭寇,我們也不畏倭寇!”
“只是……”徐申皺眉,不由對趙小姐刮目相看。這個女人很冷靜,而且也很大膽。當然,他知道。她的大膽來自於徐謙那個小子,卻依舊讓徐申佩服:“只是說來容易做來難,就算刊印報紙,也得有個名目,又該如何發售?這些統統都是問題。”
趙小姐道:“文章自然是要將徐公子抵達杭州的事告知,當然,還要告訴大家,倭寇並不可畏,文章的事小女子並不懂。這是王夫子在行的事,王夫子以為如何?”
老王已經老臉無地自容了,一大把年紀,名為王學領袖,卻還連一介女流都不如,他忙道:“這個容易,文章交給老夫,至多一兩個時辰,就可定稿。”
趙小姐頜首點頭。攏了攏頭髮,櫻桃小口又開合道:“徐叔父,大多數的的工匠都還在,印刷工坊那邊。也沒什麼倭寇出沒,想來印刷不成問題吧?”
徐申道:“這倒是問題不大,我和老李他們打聲招呼。想來他們肯定肯上工的,不過印刷的時候。還是儘量隱秘一些,最好夜裡開印。就怕夜間點了燭火,會引倭寇生疑。”
趙小姐抿嘴笑道:“這倒無妨,讓人用棉被捂住門窗即可,趙小三這些報童都住在不遠,讓他們夜裡在自己家裡盯著,假若夜間有倭寇巡視附近街道,就讓他們示警,倭寇人數並不多,杭州城又大的很,巡夜的就是那麼十幾隊人,只要輕聲一些,想來沒什麼問題。”
徐申似有猶豫,倒是邊上的徐老叔公倒是看出端倪來了,怒斥道:“女流都不怕,你怕什麼,沒出息的東西,都說龍生九種,看看徐昌,看看謙兒,再看看你!”
徐老叔公顯然也覺得自己腰桿子直了,連龍生九種都出來,徐申忙道:“我並不是害怕,只是要考慮周詳再說,罷罷罷,就這麼辦,我先去工坊那邊一趟,和周工匠查驗一下工坊那邊油墨夠不夠。”
眾人商議定了,各自辦事不提。
卻說第二日清早,一份份報紙開始自工坊出來,印刷的工匠、報館裡的大儒、還有從前的報童在卯時即將來臨的時候聚在一起,帶著一沓沓滿是油墨的香味的報紙分頭散去。
一家家的門前,或是將報紙丟入其院牆,或是塞入門縫,又或者直接丟在門檻前,這個時候,天依舊很黑,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也正是人最疲乏的時候,便是倭寇,此時也是又累又乏,除了少數在城門口處的崗哨,大多都已進入夢鄉,偶爾有幾隊巡夜的,此時也已是疲憊不堪,隨便尋個地方歇了,等著有人接班。
一個個人影分散開來,在各條街巷遊蕩,也有些一時睡不著的人,看到了外頭的動靜,再看門口的報紙,一下子明白了什麼,竟有人自告奮勇,也來幫忙分發,天未亮,杭州城卻是暗流湧動。
顯然倭寇們並沒有發覺到異樣。
他們當然也沒有想到,那些拿到了報紙的杭州人躲在屋裡認真細讀時的激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