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在夜色中白的過分,臉上的金絲邊眼睛反射著冷光,偏偏一張淡紅色的唇裡,卻湧出大團白色煙霧,煙霧擴散,將一切都隱沒在若隱若現中。
比如微微上挑的眼尾,又比如上下滾動的喉結,以及那隻藝術品一樣的手。
換任何一個人來做這個動作,可能都不會讓他有這種感覺。
偏偏是陳年。
明明一幅清冷的模樣,卻做著這種本該不屬於這張臉的事。
如同漫無邊際的白雪中落下一點汙痕,讓人想擦掉,又想,徹底沾染,抹黑。
夜風吹過來,周烈眼神沉下去,如墨翻湧,舔舔唇,忽然覺得喉間癢成一片。
莫名就想來一根煙。
頓了半晌,他從兜裡拿出一支煙,卻沒用自己的打火機點,咬著煙望向陳年:「麻煩,借個火。」
陳年微怔,還未回神,卻見周烈抬了手,扣住他後頸。
一股力度促使他低頭。
下一秒,周烈咬著煙湊上來,菸頭對上他的,用力吸兩口。
晦暗不明的猩紅火光在兩人之間閃爍,周烈卻不看煙,只看他。
那雙眼底印了明滅的火光,像含了意味不明的妄念。
扣在後頸的手指輕輕摩挲了兩下,如同起了火。
無人說話,周身湧起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隱秘曖\\昧。
陳年微微低著頭,心口無端猛的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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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就是月考。
連考兩天,短暫休息,再開學時成績已經出來。
當老張說出這回年紀第一的名字,全班都炸了。
也不止一班,一天後,全校都炸了,都知道從荔城轉來的那個新生,不僅臉牛逼轟轟,打架牛逼轟轟,連成績都牛逼轟轟,直接空降年紀第一。
簡直就是近乎完美的變\\態。
淪為一眾學子茶餘飯後八卦中心的陳年本人並不在意這些,當晚調座位,他搬著桌子坐周烈前排,開始更加專注的投入學習。
下回期中考,他要跟年級第二之間拉開距離。
窗外夜風吹拂,頭頂燈光靜靜流淌,講臺上數學老師在講試卷。
周烈倚在牆上,一手支著太陽穴,一手轉著筆,卻走了神。
目光不自覺的落在前面那道身影上。
之前沒注意到,陳年總坐他後面,衣領又總是抻的平平整整。
到這一刻,那道身影低頭,衣領被扯的鬆動幾分,他才看清,陳年的側頸,有一顆小痣,被光籠著,覆在一小片陰影下。
跟他幾乎在一樣的位置。
只是這痣長他脖頸十六年,他也沒覺著有什麼,此刻看著前面那顆,腦海里卻冒出個有點瘋的念頭。
他想嘗嘗那顆小痣,是什麼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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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下晚三前,老張通知了一件事,全國數學競賽馬上要開始,有要報名的可以去他那兒領報名錶。
剛通知完,一大波人上去領表。
陳年夾雜其中,也領了一張回來。
周烈沒領,他數學也就勉強剛過百,沒什麼陪跑的必要性。
前面陳年回到座位很快開始填表。
填完時晚三已經下了有段時間,陳年收拾了桌面,又把表夾在書裡,背著書包離開。
周烈被老張留下來練他那狗爬字,練不完這一頁不準回。
看了幾秒,目光從那張表上收回,周烈繼續練字,爭取讓字看起來像是出自人手。
剛寫半頁,還不見起色,從窗縫兒裡吹進一股風來,掀開陳年放桌上的書。
再下一秒,嘩啦一聲,那張已經填好的報名錶被吹起來,在空氣裡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