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豐起家,但南豐現在的產業,不過佔她所有生意的不到一層而已,她真正的根基在泉州。所以這兩處,根本不可能同等對待。
蒼耳擔憂的有道理,不過八娘最擔心的,反倒是福州三叔父那邊。
福州與泉州的情況相差不多,若是兩州借款的金額相差太大,未免難看。八娘之前也是給三叔父去了信,把自己的想法與三叔父說了的,只不知現在情況具體如何了。
她雖想領著泉州的商人們專美於前,但就大的方面來說,若是泉州那邊最後的情況很好的話,於整個商人這個階層而言,總是好的。
“李老爺可有提過咱們與永興的木材生意的事情?”蒼耳又問。
八娘笑道:“放心吧,木材生意是大事情,對永興和我們喜來登都一樣。若不出我所料,這幾天等小商戶們籌資的事情忙完,永興就該主動找我談了。”
如今她才是甲方,該拿的架子還是要拿的。這幾年的磨礫,讓她的性格比前世時更為沉穩,每天掛在臉上的那無害的笑容,不過是在扮豬吃老虎而已。若誰真當她如表面那般無害,那吃了她的虧,實在不是她的事情。
李永興自然是想等她先開口,而她也一樣。只看誰的底線更底而已。她雖會記著當年李永興的人情,但人情她會以適合的機會與方式清清楚楚的去還。若是方式不當,你就是早還了那人情,人家也只當你永遠欠著。
在商則言商,生意就是生意。
“等這邊的事情了了,咱們也該回南豐一趟了。”蒼耳嘆道。
她雖無家,卻是在陸家長大的,生活多年的地方,離開一年之久,說不想,那是假的。
八娘比她更想念南豐,想念那個溫暖的家。想念家裡的每一個人。溫柔如母的長嫂吳氏,精明強勢的五嫂武三娘,清雅大方的四嫂範丹書,沉穩端莊的堂嫂陸四娘,還有鬼精靈一般的十娘雲貞,和十娘一樣可愛聰明的十一娘雲初,漂亮娃娃小江來,那個叫人又好氣又好笑,如今大概已長成騙騙美少年的小九郎。還有小小年紀已如小大人一般穩重踏實又老實的侄兒覺郎,從小就調皮的簧兒,再就是扶柩歸鄉的大哥,二哥,五哥。
甚至出嫁了的,如今在南豐開著繡坊的六姐姐,嫁到臨川王家的七姐姐。
被蒼耳這麼一提,八娘才知道,她其實有多想那個溫暖的家。
家,不過就是個叫人心生眷念的地方。
這一刻,她真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南豐。
夜裡便做了夢。
是她剛來時的情景。貧寒的家裡,吃不上一頓好飯,可一家人圍著餐桌,臉上卻帶著笑意。
那時候爹爹還在。一張嚴肅的臉上,卻有一雙再慈祥不過的眼。她在夢裡想想如從前一般去幫他揉揉肩膀,可是才一過去,伸出手,爹爹卻不見了。平空消失在眼前。
她心裡急的很,也空的很。
娘還有哥哥嫂子姐姐弟弟們,都依舊圍著桌子在吃飯。好象沒有發現爹爹不見了。只有她知道。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夢中她不願意提醒他們爹爹突然消失了,她一個人茫然的站在那裡,然後默默的走出房間,尋遍了家中的每一個角落,可是就是找不到那雙慈祥的眼。
醒來時,天已大亮。八娘覺得眼角癢癢的,伸出手,摸到的,是一手的淚水。
子欲養而親不待,原來竟是這樣一種讓人找不到出路和的悲傷沉痛。
屋裡服侍的丫鬟因與八娘不熟,見她起床後便臉色不好,卻是不敢說話,服侍她洗漱完後,便去尋陸長安家的說話:“八小姐今日似乎是心情不好,奴婢還從來沒見過八小姐那樣的臉色呢。”
難道是昨兒晚上飲酒傷了身體?
八小姐從來未曾給過丫鬟們臉色瞧的。
小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