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然而無數男子赤條條相對,已經不雅觀之至;無數女子赤條條的立在自己面前,令人不敢正視。然而人數太多了,目光不觸著這個,就觸著那個,大家都惶窘之至,懷戀之至。但細看那些女子,卻絕不介意,彷彿不知有男女之辨似的,瞪著她們秋水盈盈似的眼睛,只是向文命等一個一個上上下下的打量。看到文命,尤其注意。文命此時倒有點為難了。
國哀上前,揀了一個似乎較長的男子,問他道:“某等因遇風迷途,流落在貴處,敢問貴處是什麼地方?”那些人聽見國哀說話,似乎亦懂他的意思,頓時七嘴八舌窈窈私議起來。
其聲音甚微,聽不出是什麼話,但彷彿覺得說:他們亦是人類,不是妖怪的意思。只見那人答道:“敝處就是敝處,不知足下等從什麼地方來?”
國哀道:“某等從中華大唐來。”那人沉吟了一回,說道:“中華大唐?我不知道。”又有一個人排眾而前說道:“中華地方我知道的,是個極齷齪,極野蠻,極苦惱,極束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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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未畢,又有一個人羼著問他道:“怎樣叫作齷齪,野蠻,苦惱,束縛?”那人道:“我也不知道,我不過聽見老輩的傳說是如此。據老輩傳說,我們的上代老祖宗亦是中華人,因為受不過那種齷齪,野蠻,苦惱,束縛,所以糾合了多少同志逃出中華,跑到此地來的。所以剛才這位先生的說話我們還能懂得,可見從前同是一地的證據。”
國哀初意以為說是中華大唐來的,料想他們必定聞而仰慕,即或不然,亦不過不知道而已。不料他竟說出這輕藐鄙夷的話來,心中不覺大怒。但因為現在走到他們的境土,身是客人,不便發作,便冷笑的說道:“你既然不知道齷齪、野蠻、苦惱、束縛的意思你怎樣可以隨便亂說?”那人道:“我並不亂說,我不過追述我們老輩傳下來的說話。他的意思,我實在不懂。現在你足下如果知道這意思,請你和我們講講,使我們得到一點新知識,亦是於我們很有益的。”
國哀一想,這個人真是滑稽之雄,自己罵了人,推說不知道,還要叫人解說給他聽,這是什麼話呢?然而急切竟想不出一句話去回答他。
正在躊躇,只見文命開言問他們道:“請問貴處人何以不穿衣服?”那人呆了半晌,反問道:“怎樣叫穿衣服?我不懂。
”文命就拿自己的衣服指給他看。這些人聽說這個叫衣服,都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大家逼近來看,有些竟用手來扯扯,一面問道:“這衣服有什麼用處?”文命道:“衣服之用,一則遮蔽身體。。”大家剛聽到這句,都狂笑起來說:“好好的身體,遮蔽它做什麼?”文命道:“就是為男女之別,遮蔽了可以免羞恥。”那些人聽了,又狂笑道:“男女之別,是天生成的,沒有遮蔽,大家都可以一望而知,這個是男,那個是女。
用這衣服遮蔽之後,男女倒反不容易辨別了,有什麼好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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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個人問道:“你剛才說的羞恥,怎樣叫作羞恥?我不懂。”文命道:“就是不肯同‘禽獸’一樣的意思。”大家聽了,又稀奇之極,齊聲問道:“怎樣叫作禽獸?禽獸二字,我們又不懂。”文命至此真無話可說。忽然想起一事,便問道:“你們沒有衣服,不怕寒冷嗎?”那些人聽了‘寒冷’二字,又不懂。文命接著問道:“就是風霜雨雪的時候,你們怎樣?
”大家聽了這話,尤其呆呆地,不解所謂。
文命至此,料想這個地方必定有特別的情形,再如此呆問下去,一定沒有好結果,便變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