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叔叔伯伯都要請你吃飯,我說你從北京來是平級調動,哪來那麼多歡送歡迎呢?吃飯、喝酒、唱歌連軸轉,都有點成為負擔了,你又是滴酒不沾的人。而且為什麼那麼講究呢,我叔叔爸爸以後也不是你的領導,自己家的長輩,有什麼可彙報思想情況的?所以我趁著你下班前,問問你的意見,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你去的話,我陪你。”
天朝上國,霍金來了都得站起來敬酒。何況她口中的家屬,感覺一個是組織部長,一個是人大主任。
白軒逸此刻頭部開始有了脹痛的感覺,但和她與她的話語無關。或許換任何一個人來都一樣,白軒逸不能回答你眼裡的問題,他只曉得,他頭痛。這個痛是真真實實的。
白軒逸說:“麻煩轉達,我不去。”
束若悅嘴唇往上一翹,把僵在那兒的笑容化了:“其實我很想讓你去,求著你去,但我學不會像有些男人女人用嗲得出水的聲音向你嗔怪,跟你撒嬌,我永遠學不會像一個壞女孩。所以你覺得……我是不是總是太古板了?不得不承認,這跟我的原生家庭有很大關係,我爺爺我爸爸都是非常嚴苛的人,這是我們家族的某種遺傳痕跡,我從出生就沒有辦法決定了。我有時候覺得我們倆太像了,都一樣,這個時代我們身不由己,這個世界紛擾混亂,你幾乎不知道該抱怨誰。”
白軒逸沒有收到更新的簡訊通知,頭更疼了,剛才路上給何意羨打電話,他還關機,打兩個都是。對外部的一切噪音,白軒逸類似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也沒有時間和興趣聽懂。
束若悅卻白裙飄飄走近了一步:“軒逸,我其實能猜到你在想什麼,你覺得我笨嗎?我雖然是個傳統的女孩子,但是我真的不傻。你是在懷疑你失憶之後,他們告訴你,我們的交往、我們的婚約是假的,對不對?但是我告訴你,我不怕你的懷疑。因為懷疑是傷害感情的利刃,是落進眼睛裡的沙子。懷疑如果不盡快消除,肯定會在兩個人心頭留下病灶,久而久之便會疾患叢生。但消除懷疑的方法如果不恰當,又會立即讓人傷心傷肺,一句話說得不當,一件事做得不對,便有可能讓兩個人分道揚鑣。所以,我也不知道這一趟來申城,多年以後的我會不會後悔?我真的不想一點小小的懷疑讓我們兩人的關係做爛船劃,但一些事憋在心裡實在難受,很想請旁觀者分析一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平時能推心置腹交談的人,也就那幾個,我是一個很孤獨的人,我要找人傾訴討主意,我已經變成了所有朋友內心裡取笑的物件,但有一點我確信,你可以儘管懷疑我,今天的我、未來的我也不怕你的懷疑。”
天陰了,要下雨了,看起來何意羨是招呼不打,放他鴿子了。於是白軒逸說:“對你沒有感情可言這一點,我從未懷疑。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束若悅對著他的背,高了嗓門:“白軒逸!即便你對我只有哥哥對妹妹的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白軒逸心中一閃而過的怪誕,所謂奇怪,彷彿是以往真實的生活故事中的一頁被這句話掀開了一角。這讓他停下了腳步,回頭道:“你說什麼?”
束若悅臉上馬上就雲開霧散了:“軒逸!我是說我們可以慢慢來。首先,我不是一個固執、不識趣的人,我會尊重你的選擇。但我確實不甘心,我原以為我給你帶來的是一份驚喜。我知道你或許覺得我有點煩,甚至是一個女孩子在輕賤了自己,但是在家庭生活中就是沒有那麼多道理可講的,誰更愛對方一點,誰就得率先忍讓。而且,你也要知道,如果我跟和你條件更好的,高個一官半職男人提相同的條件,他們不知道該多麼歡喜雀躍。可我就喜歡你,喜歡你氣宇軒揚的樣子,可能這個詞用在一個現代人身上很奇怪,但你的確就是這樣的男人,這是你給我的第一感覺。我也喜歡你總是用行動來表達一切,這叫作虎豹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