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的天真。把棉被拉了起來,他細心的把她的手塞進棉被裡,就這樣一個小動作,已經驚醒了她,睜開了一對惺忪的大眼睛,她給了他一個朦朧的微笑,睡態可掬的說:“你回來了?我今晚跟孩子們玩得很開心,我是大老虎,他們是小老虎!”
怪不得客廳那樣零亂!他想。美嬋翻了一個身,閉上眼睛,立即又沉沉入睡了。夢軒轉過身子,走到孩子們的臥室中,電燈同樣亮著沒有關,他先到六歲大的兒子小竹的床邊,小竹熟睡著,一臉的黑線條,像個京戲中的大花臉,睡覺前顯然沒有經過梳洗。小小的身子歪扭著,彷佛睡得不太舒服,夢軒伸手到他的身子底下,首先掏出一把小手槍,繼而又掏出一輛小坦克車,最後再拉出一隻被壓扁了的玩具小熊,小竹的身子才算睡平了。他憐愛的看著那孩子,詫異他怎能躺在那麼多東西上面入睡。離開了兒子的床邊,他再走到八歲的女兒小楓的床邊,小楓是他的小珍珠,他說不出有多喜愛這個女兒。停在床邊,他驚異的發現那孩子正強睜著一對充滿睡意的眸子,靜靜的注視著他。
“嗨,小楓,怎麼你還沒有睡著?”他奇怪的問。
“我在等你呀,爸爸。”小楓細聲細氣的說。
“噢!”他彎下腰去,撫摸著那孩子粉撲撲的面頰。“我不是告訴過你麼,爸爸事情忙,晚上回來得晚,你別等我,明天還要上學呢!”
“你沒有親我,我睡不著。”小楓輕聲的說,突然伸出兩隻小小的胳膊,攬住夢軒的脖子。夢軒俯下頭去,在她的額頭,兩邊面頰上,都吻了吻,那溫溫軟軟的小手臂引起他衷心的喜悅和感動的情緒。怎樣一個小女兒呀!為她蓋好棉被,把脖子兩邊掖了掖,他寵愛的望著她,低聲的說:“現在,好好睡了吧!明天我早早的回來陪你玩,嗯?”
孩子點點頭,唇邊浮起一個甜甜的笑。
“明天見,爸爸!”
“明天見!”夢軒退出房間,關了燈,帶上房門。心底有層朦朧的溫暖,什麼快樂能比得上孩子所帶來的呢?那是最沒有矯飾的感情,最純潔,也最真摯!
到浴室裡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上睡衣,他覺得了無睡意。
下女阿英早就睡了,他自己用電壺煮了一壺咖啡,到書房裡坐了下來。書房是他的天下,也是全房子中最整潔雅緻的一間,窗上有湖色的窗紗,窗下有一張大大的書桌,和一張皮製的安樂椅。桌上,一架精緻的檯燈放射著柔和的光線,四壁有著半人高的書櫃,上面陳列著一些小擺飾。燃起一支菸,握著咖啡杯子,他對著牆上自己的影子舉了舉杯,自我解嘲的說:“再見吧!滿身銅臭的夏夢軒!”
開啟書桌中間的抽屜,他取出一疊稿紙,開始在夜霧中整理著自己的思想。中學時代的他,曾經發狂的想成為一個藝術家,徒勞的學過一陣子速寫和素描。到了大學時代,他又愛上了音樂,狠狠的研究過一陣貝多芬和莫札特。結果,他既沒成為藝術家,也沒成為音樂家,卻捲入了商業界,整天在金錢中打滾,所幸還保留了看書的癖性。到近兩年,他竟開始寫作了。他曾用“默默”為筆名,自費出版過一本名字叫《遺失的年代》的小說,這本書和他的筆名及書名一樣,在文壇上連一點漣漪都沒有攪起來,就“默默”的“遺失”在充斥於市面上的、五花八門的文藝著作中了。他並沒有灰心,對於寫作,他原只是一種興趣和寄託,說得更明白一點,他只是在找尋另一個自己,另一個幾乎要“遺失”了的自己。所以,儘管沒人注意到他,他在夜深人靜時,卻總要寫一些東西,而從這一段時間裡,獲得一種心靈的寧靜與和平。
啜了一口咖啡,又噴出一口煙,他沉思的望著那在窗玻璃上漫開的煙霧,思想有些紊亂而不集中。為什麼?總不應該為了範伯南那一句不相干的話而沮喪呀!只是,那個女孩會對他怎麼想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