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語氣十分平靜,不過抬起眼皮,淡淡道:“三殿下,我不過是說太子這些日子受苦了,不然也不會服毒自盡,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拓跋真自覺失言,咬牙切齒地說不出話來。
李未央眯起了眼,輕聲細語地:“太子,你看,這是你的父皇,你的冤屈,正應該向他訴說才是!”
太子看著李未央,從那雙清澈的瞳孔裡能夠看到自己的影子,他幾乎覺得每一個呼吸都是艱難的,根本控制不住身體的顫抖。良久,他好像清醒了許多,轉頭盯著皇帝,半天才從喉嚨裡吭哧吭哧發出幾個音節,“父皇——”
他顯然認出了皇帝,雖然明知道他已經瘋瘋癲癲,神智時好時壞,但見他能夠把自己認出來,皇帝還是高興得很,點點頭道:“是朕。”
廢太子放聲大哭起來:“父皇——”接著便要掙扎著起來給皇帝磕頭,皇帝一把摁住他:“不必了,你身子虛弱,別亂動!”
廢太子雙眼通紅,慘白的臉上這才有了一絲人色,泣道:“父皇呀,您可來見兒臣了,我真以為再也見不著您了呢!”皇帝難得露出感動之色來,說道:“這不是見到了嗎,你有什麼話要說,就告訴父皇,當初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廢太子似乎想要開口,可是一開口便是一陣猛烈的咳嗽,九公主生怕皇帝厭惡,連忙拿出一塊自己的帕子去替他遮掩著,誰知一團烏黑的血從他的喉嚨裡噴了出來,沾染了那帕子,將一朵紅梅染成漆黑的顏色。九公主雙腿發軟,驚呼道:“父皇,您看,太子哥哥他吐血了!”
在場有眼睛的人全都看到了,陳院判搖了搖頭,太子這是已經毒氣攻心了,怕是沒多少時辰可以耽擱。
皇帝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舐犢之情,面上露出哀傷之色。
廢太子勉強止住咳嗽,卻道:“兒臣不知道當時究竟是誰在背後設計……真的不知道……”剛剛說完一句話,又吐出一口黑血來,皇帝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說不出一句話來。
柔妃連忙道:“陛下,還是趕緊讓太子下去治病才是!”
皇帝這才如夢初醒,道:“陳院判,交給你了,一定要想法子治好太子!”陳院判頭上冷汗都出來了,他是大夫,不是神仙,哪裡可能救得活一個毒氣攻心的人呢?但在皇帝面前,他半句話也不敢分辨,趕緊讓人抬著太子離去。
皇帝目送太子離開,猛地回過頭來,盯著張德兒:“你們是怎麼照顧的,太子哪裡來的毒藥?!”
張德兒滿臉淚水,控訴道:“陛下,奴才從八歲就跟在太子身邊,太子吃什麼喝什麼奴才都是經手的,可是關在別院裡這半個月來,吃的飯菜都是腐壞的,變質的,太子從小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哪裡受得了這些。更何況乳孃被趕走之後,蔣庶妃只能自己照顧皇長孫,但孩子想要喝一碗米湯都必須太子用自己身上的玉佩來換,太子何等的人,怎麼能不生氣、不傷心呢?奴才為此,曾經多次向那些護衛苦苦哀求,換來的便是一頓拳打腳踢!您看!”他把袖子全部捲起來,只見到身上傷痕累累,十分可怕。
看到那些猙獰的傷痕,九公主嚇得倒退了半步,李未央一把扶住了她,長長的睫毛垂下,掩住了眸子裡的情緒,聲音很低:“公主小心才是。”九公主愣了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張德兒果然是太子身邊忠心耿耿的小太監,他還在繼續往下說:“一日三餐吃的都是餿飯,這也就算了,那些人還敢從中剋扣,藉機敲詐!太子和蔣庶妃身上值錢的東西全部被他們騙走了!有一回太子實在無法忍耐,讓奴才領了當初陛下賞賜的一隻扳指去找他們,求他們放了奴才出去,藉口去買點必需品回來,他們倒是放了人,卻硬生生地搶走了奴才身上的一百個錢。太子說過,買東西是假,求情是真,讓奴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