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很平靜的一個字一個字道:“裴家與郭家本就是宿敵,這一回他對五哥下毒手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可是此人惡毒就惡毒在他不直接下手,反而透過陳寒軒來傷了五哥,這樣一來,無論咱們是否猜到幕後黑手是誰,都會與陳家結下嫌隙,所以這一回,陳家的家主知道事情嚴重,才會特意前來請罪,依我看,他恐怕連陳寒軒也一起帶來了。”
郭敦的面容籠罩了一層寒霜,他問道:“咱們如何才能為五弟報仇呢?”
李未央眸子裡仿若點點星火,忽明忽暗,她嘆了一口氣道:“裴徽剛剛贏得比賽,又傷了五哥,正是警惕的時候。現在不是動他的最好時機,只有等到敵人志得意滿、放鬆警惕,才能動手,所以咱們得等一等。”
郭敦聽到這裡,剛要說什麼,旁邊的郭澄卻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郭澄很佩服李未央,他自認為已經是一個很聰明而且遇事冷靜的人,可是李未央能比他更快一步分清頭尾、看清本質,自己看到五弟受傷已經亂了方寸,她卻能夠將事情考慮得十分長遠。他快速地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回答道:“你說得對,這件事情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郭敦忍住這口氣,轉而道:“好,我都聽你們的!這裴徽咱們自然是要收拾的,但是對於五弟,咱們也要好生勸慰著,我瞧他情緒像是不對的樣子。”
郭澄點了點頭道:“小妹,也許你勸他比我們好使。”他這麼說了一句奇怪的話,郭敦不禁回頭看了郭澄一眼,不知他這麼說是什麼用意。
但李未央卻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大廳內一片靜謐,連呼吸聲都幾乎微不可聞。明明是一瞬間就已明瞭的禁忌,李未央卻只能故作不知,道:“走吧。”
郭導住的院子十分的清幽,剛一進去,便是一大片習武場,李未央看著鬱鬱蔥蔥的一片竹林內全都是刀劍和木樁,不由搖了搖頭。郭導是一個文武雙全的貴公子,性情更是十分驕傲的,若是讓他知道他這一輩子也不能用右手來舉劍,這恐怕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就像讀書人不能考科舉,農夫沒有了田地,牧童的羊羔全都被狼拖走,這都是世界上最慘的事情,並不光與生計有關,還會徹底摧毀一個人的心智。李未央輕輕地一嘆,隨即快步進了內院,還沒進去卻突然聽見郭導的聲音。
“外面是誰來了?”
那聲音十分的爽朗,彷彿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郭澄和李未央對視了一眼,一時都沒有出聲。卻是最沒心機的郭敦先開了口,他大聲地道:“五弟,我們來看你!”說著他已經一把推開了門,快步走了進去。
陳留公主和兩個孫媳婦正在裡面坐著,看見他們來了,陳留公主如釋重負道:“嘉兒你來得正好,好生幫我看一看,你這五哥究竟是怎麼了?”
李未央看了郭導一眼,卻覺得他神情如常,那桃花眼依舊帶情,臉上笑盈盈的,彷彿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壓住心頭訝異,李未央笑道:“五哥,身體還好麼?”
郭導笑容和煦道:“我當然很好!應該是我問你們怎麼了才對,怎麼都跑到我的院子裡來探望我,不過是一點小傷,很快就會好的。”他這麼說著,卻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被纏得密密麻麻的右臂。
李未央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郭導一愣,隨即略不自然的輕輕側了側身子,避開了她的眼光,李未央輕輕皺起眉頭,郭導分明知道了一切,可他為什麼裝作若無其事呢?難道他心中真的不在乎這樣的打擊?不,這是不可能的。
陳留公主不禁開口道:“你們瞧他,依舊沒心沒肺笑嘻嘻的,到底是著了什麼邪啊?”陳留公主一邊說,一邊堪堪地落下淚來,郭導眼神溫柔地安慰道:“祖母,都是孫兒不好,我害你傷心了。這場比試,說到底是我無用,否則不會輸給陳家公子,你不要難過,我很快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