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動著身子,她心中卻生出點漫天的驚喜來。
屠戶見她展開了笑顏,心也陡然軟了起來,小心地親了親她。
他道:“娘子便安心躺下吧。”
女人也笑:“好。”
屋外的寒風還在吹,唯有屋內一片溫馨景象。
但沒有人知道,這嬰孩是如何的傷心。
隨之遊在心中落下了眼淚。
你媽的,為什麼,她全都記得!
不是說好了開始新人生嗎?
她哪裡開啟新人生了?!
如果全都記得,這投胎到底有什麼意義啊?!
斗轉星移許多年,渡界山山腳下,一對白衣的師兄妹似乎是起了爭吵。
“我真的受夠了再練劍了,我就是廢物可以了吧?!”
“婉婉你聽我說,你只是一時間鑽了牛角尖!你現在距離突破很快了!”
“無論如何,我是絕不會再回什麼門派修仙界了,師兄你莫要勸我!我走了你便和其他人結道侶便是!”
“婉婉!”
糾纏不輕間,白衣師妹一施法遁去身形。
白衣男子皺著眉頭,迅速打出神識追過去,也遁去身形。
再次顯出身形時,他便已經身在一個頗有些敗落的村子裡了。
這是渡界山附近的村子嗎?
霧氣瀰漫中,簡陋的屋子安靜矗立在附近,間或有幾隻雞鴨叫喚著。
他一面想著,一面繼續找尋師妹的痕跡,卻遠遠望見一頭枯井處似有身形晃動著。
是師妹!
他連忙走過去,衝著那身影喊著,“你就跟我回去繼續練劍吧!這次我一定――”
“什麼劍?”
他聽見一道帶點散漫的聲音響起。
這會兒,他已經走近了她,卻在看到面前的景色時徹底愣在原地。
一女子穿著褐白麻衣的倒躺在一頭蒼老驢子上,她的黑髮垂落如墨,眸中三分清冷,不施粉黛的面上卻顯幾分悽清淡薄的仙氣兒來。明明穿著破布麻衣,但卻比他們這些修仙人更顯出些不沾凡塵一般遺世獨立。
原來是……認錯了。
他本想解釋,卻被她的冷所震懾著,一時間嘴巴張著不知如何動彈。
那女子卻突兀地笑了下,話音輕飄飄的,眸波中泛開點漣漪,“不知道你是誰,但我已經不練劍了,我連怎麼握劍都忘了。”
他怔怔的,像個呆頭鵝一樣“呃”了聲,忘了張口。
“走了。”
女子道。
他想回話,卻發覺原來她並非對自己說話,只是驅那驢子動罷了。
女子借力起了身,驢子慢悠悠走動著,她的黑髮便也晃動著。
霧中,她身形逐漸消失了。
如同一抹荒涼卻又脆弱的愁緒。如巨型蜈蚣的超長隊伍緩慢移動著,陰溼寒冷的風時不時吹一陣,奇異的光芒也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照得隨之遊眼睛疼死了。
她沒忍住拍了拍面前的大哥。
大哥回頭了,面色慘白,虛弱地看著她,“幹什麼?”
隨之遊思忖了下,問道:“我們排隊幹什麼?領雞蛋嗎?”
大哥許是想笑,整個胸腔聳動了下,發出了破風箱似的噪音。
他說:“贖罪。”
隨之遊:“那你可以找我。”
大哥沒明白,“啊?”
隨之遊誠懇地說:“你花十塊錢,我給你一張贖罪券,然後你的罪就一筆勾銷了,怎麼樣?”
大哥笑出聲來,又發出了破風箱的動靜,他說:“這裡是地府,我們在排隊贖罪,然後投胎。”
“哦哦,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