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內人來人往,自從劍修大比舉辦起來,便有各種長得奇形怪狀的修士來這裡或是吃飯或是休息,熱鬧極了。
在客棧一樓的角落,三人落座了許久,卻只點了一壺茶,反倒是讓小一頻頻側目。
隨之遊忽略掉這樣的目光,只是靠著椅背看著面前的無名,或者說是鹿淞景,仔仔細細打量了許久,打量得如今已經頗為沉穩乃至於沉默的鹿淞景有些不適應了起來。
他抿了抿口中的苦茶,想說些什麼,卻也只是抬起眼看向另一個遲遲沒有摘下斗篷帽子的人。
鹿淞景問道:“師——”
他僵硬地糾正了自己的稱呼,話音中變得冷硬起來,“隨真人,請問這位是?”
“啊,他啊,我——”隨之遊話音一頓,陡然想起來謝疾作為神,按理說也不能暴露身份,一時間遲疑著轉頭看向謝疾,“你——你是誰來著?”
謝疾:“……”
隨之遊看不清他的臉,卻感覺兜帽的陰影中,他的神情並不算好。
她又想了想,覺得謝疾的臉早被合歡宗的人看乾淨了,到時候打擂臺也說不定對上他,倒也沒必要瞞著,便乾脆一抬手掀了他的兜帽。
鹿淞景望過去,兜帽落下,帶下幾縷髮絲垂落,冰冷淡漠的面容浮現在面前。他薄唇張開,話音竟哽在喉中,神情驚愕。
……是師祖?
他怎麼會在這裡?
鹿淞景震驚許久才回神,“您怎麼?”
他再一次停住話音,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算有資格與他對話,便低頭不言語了。
說來實在好笑,他們竟也算師門同聚一堂,卻都吞吞吐吐,彷彿無話可說一般。
隨之遊喝了杯茶,“見了面就一直在問,問我怎麼變成了妖怪,問謝疾怎麼在這兒,問我們來魔界做什麼,倒是你,為何不說說你怎麼這裡?怎麼混到現在這個地步的?”
她抱著手臂,嘖嘖稱奇道:“哈,我就知道你肯定又有別的機緣,但斷了經脈再續還修煉得不錯,你是真該死啊。”
鹿淞景:“……”
他緊繃的神經不知為何卻鬆了些,眼神中的疲憊也消散了些許,竟是很輕地笑了下。
鹿淞景用著很慢的聲音說道:“我好像明白了師——隨真人所說的,不該猶豫。”
隨之遊擺擺手,“你要是改不了就算了,叫我聲師傅我也不會掉塊肉,不要老是這樣,搞得好像我叫師隨。”
“嗯,師傅。”鹿淞景抬頭望著隨之遊,又道:“我離開鴻蒙派後便決意不再修仙,去到了凡間界,想要回曾經所在的村子裡。但我看著荒蕪的村子才想起來,已經過去了好幾百年了。”
他說到這裡時,才露出一些少年才有的澄澈的蠢笑。
鹿淞景道:“但或許真像師傅說過的,我曾被天道所偏愛過,所以即使當時我已經雙眼失明,深受重傷,幾乎沒有多少靈力,還在凡間,但仍然遇到了一個路過的老道人。他是某個門派來凡間選弟子的長老,見我如此也猜出來我與鴻蒙派那日的事情有關,便還是好心幫了我。”
嘖,龍傲天你沒完了是吧?
隨之遊撇嘴想著,支著臉卻看謝疾,悄悄
打了個神識過去:受不了,他為什麼老是運氣這麼好,這比殺了我還難受。
她沒等謝疾搭理她,開始持續輸出。
[隨之遊:不想活了,我得了看見別人過得好就會死的病。]
[隨之遊:不過他現在看起來好苦大仇深,再也不是可以被我耍的快樂小狗了。]
[隨之遊:你怎麼不回我,師傅,你說句話啊!]
謝疾感受著腦子裡持續不斷話趕話的聲音,仍是老神在在的,指尖輕點,卻也打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