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她無語的時候,倒是便習慣單喚一個師妹了。
“那好吧。”隨之遊依依不捨地又扯了下他的袖子,才道:“不過我突然想起來,你叫危樓,是不是怪不吉利的?你——師父是怎麼想的啊?”
她差點忘了,他年幼便被滅門了。
隨之遊有些愧疚,小心地看著江危樓。
江危樓面上卻沒有什麼表現,只是淡淡地道:“師父未給我名諱,我自己起的。”
隨之遊愣住,腦中飛速思考了起來。
他若是被帶到仙門,不賜名的意味可就很明顯了——連外門都算不得。
“我懂了,你是希望南陽派跟危樓一樣,趕緊塌房。”
隨之遊輕巧地換了個話題。
“是天命所言。”他頓了下,黑眸垂落,顯得他身上露出些悽清的味道,“天命曾說,我應摘星。”
十八歲那年,他得以悟道。
繁星璀璨的河邊,他以百年壽元,算出八字箴言。
摘星戴月,證道無窮。
而凡間帝王大多紫微星轉世或命帶月支,恰好合了天機縱橫需以身扶人間朝綱氣運的道理。
江危樓便起了這個名字。
後來,他以此道一躍成為內門弟子,得以被門派諸多照拂。也有不少師叔提點他,這名字不好。但他總覺得,自己連名諱都未曾有,被門派磋磨時更不吉利。
江危樓看向隨之遊,“師妹沒事,我便下去了。”
“你怎麼說完話就又要走啊,受不了了。”隨之遊笑得眼眸彎彎,漂亮的臉上滿是揶揄,纖白的手指遙遙指著天空,“既然你這名字要摘星星,那你現在摘啊!”
她像是聽不懂,又像是故意捉弄他似的。
江危樓怔了一秒,很快便回了神,低笑道:“那我替你算一卦吧?”
隨之遊來了興趣,起了身,“來來來,是不是要伸手?”
江危樓點頭,將她伸出的手放在眼前,食指輕點幾下掌心。
隨之遊:“怎麼樣?是不是大富大貴,飛昇成神?”
江危樓:“嗯嗯,但是要注意。”
隨之遊:“注意什麼?”
江危樓:“你命中有大煞,此人就在你身邊,隱忍不發。”
隨之遊:“有什麼特徵嗎?”
江危樓:“上說此人為人和善,但缺乏耐心,殺伐果斷。”
隨之遊:“……”
她仔仔細細看著江危樓,嚥了口口水,又道:“……耐心具體指什麼?”
江危樓輕笑了聲,話音很輕,“似乎是說,被人反覆阻攔或者拖延。”
隨之遊頭皮發麻,一飛身下了樹,一邊跑一邊喊:“啊,我累了,我回去睡覺了,晚安!”
他看她背影消失在了樹林中,這才長呼一口氣,也飛身下了樹,繼續打坐。
江危樓覺得,他大概理解了該如何面對這個目的不明卻又一直獻媚糾纏於他的師妹了。
不過……她的卦象他居然算不出來,也是奇怪。
而躺在木屋裡的隨之遊沒躺多久,就開始覺察一陣陣的潮溼與熱意。她真的很討厭溼漉漉的感覺,這會讓她想起一些黏膩的生物。
那柄龍晶玄鐵劍,到底是誰拿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