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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問我為什麼嗎?”薄傲寒挑眉看著她。
“你自有你的理由。”她淡淡的笑。
薄傲寒牽起唇角,目光變得幽深,深不見底,“很多年前,那時的男人大多還留著辮子,大街上經常可以看到凍死餓死的人,而我,還有一個家庭,我曾經有一個哥哥,一個妹妹,父親是個噬菸酒如命的人,不知為何,他莫名的憎恨我,在我五歲那年,他趁哥哥不在家,將母親打得半死之後,當著我的面跟母親交歡,父親完事以後將我往死裡打,我的頭磕在了門框上,撞掉了牙齒,只拼命的喊薄傲寒,因為只要他在,我就不會受到傷害,薄傲寒從外面跑進屋,狠狠一拳砸在父親臉上,父親當時就拿起一根鐵棒像我打來,薄傲寒替我擋了所有的毆打,他被打斷了一條腿,母親越來越放蕩,經常帶男人回家,她跟男人偷歡,從不在乎我們在不在場。”
薄傲寒看著中君,扯出一個及其苦澀的笑,停了片刻,好似在壓制著什麼,繼續道:“他長的極好看,乍一看像個姑娘,眉目俊秀,眼角有一顆硃紅的小痔,巷子裡的窯姐經常叫他去玩,每每從窯姐那裡回來,他總會給我和妹妹帶回食物,當然身上會多出很多紅黑的淤青,他愛笑,是那種邪邪的笑,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我沒來沒有見他哭過。”
薄傲寒拿起桌上的酒杯,仰頭喝下一飲而盡,眉頭緊緊皺起,中君好似透過這對凝結的劍眉,感受到他深沉的痛楚。
“有天下午,母親又帶了一個男人回來,薄傲寒將我抱出門,放在街邊的攤子邊,他笑著說拿東西,讓我等他,我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他回來,便回去找他,我看見妹妹被剝光了衣服倒在血泊中,下體有大片的血跡,母親被砍斷了脖子,地上的男人已不成人形,薄傲寒拿著砍刀瘋了一樣的衝向爛醉的父親,父親尚有一絲清醒,便拼命的往外跑,薄傲寒看到我站在門口,突然住了手,我當時被嚇壞了,眼睛直直的盯著地上的妹妹,像個動物一樣癱軟在地,薄傲寒一身鮮血的向我走來,我驚恐的往後躲,我最為愛戴敬畏的哥哥,眨眼間成了嗜血惡魔,他向我伸出手,他說,榮兒,哥哥帶你離開好不好。我慢慢走向他,撲向他懷中的那刻,將一把小刀插進了他的心臟,你知道嗎?他哭了,他看著我就哭了,眼睛紅紅的,盛滿巨大的悲哀,痛苦和絕望,他的唇角猶帶著笑意,那種笑容很薄,幾近透明,在當時的我看來卻無限蒼涼,還有濃烈的嘲諷。”
中君沉默的聽著,壓抑的幾乎喘不過氣來,許久輕輕吐出一口氣,沉聲道:“你其實並不想殺他,你只是嚇壞了,崩潰的精神需要找到發洩的出口,是嗎?”
“我愛他,很愛很愛,那把刀插入他心臟的那一刻,我就絕望了,他是我的哥哥,那麼愛我疼我的哥哥,如果可以,我寧可那把刀插在自己的心臟上,他哭的時候,我也哭了,他說哥哥帶你過好日子,帶你離開這個家,他到死都在重複這句話,他眼中的悲哀,也包括我最後對他致命的背叛。”
薄傲寒揚起唇角,鳳目迷離,“他說,榮兒快跑,我一直以為是他乾的,是他受不了那樣病態的家庭,熬不住了,才殺了所有人,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一日薄傲寒回家拿東西,看見妹妹已經死了,是父親乾的,他殺了母親,殺了跟她偷歡的男人,薄傲寒紅著眼絕望的揮刀砍向父親,卻被我看見了,你明白那種知道真相以後生不如死,無能為力的悲哀麼?”
中君深深吸了一口氣,跟這個男人相比,她何其幸運,“那麼我是像薄傲寒,還是像你妹妹?”
他邪邪一笑,“你像我,薄韶榮。”
中君撮了一口酒,不以為意道:“原來你也這麼愚蠢。”
她挑了挑眉道:“你跟著我是不是特有歸屬感啊?”
薄傲寒不置可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