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冷水澆灌在身上,能洗去困惑,讓解決方案生根發芽,那沐陽早就已經在浴室沐浴了一整個水壩的分量,就連沙漠化的土壤都得給回春復活,但此時此刻淋在身上的卻是冰冷的燈光,夢美與宵語的利用價值以及危險性,都得重新評估。
理所當然,沐陽這輩子鐵定不打算求神拜佛,把所有的責任與選擇通通上繳,反而會讓他更加不舒適。只有將每一步路都計劃得意義非凡,那麼沙礫泥濘的道路,也總有一天會被踏平。
梧桐樂隊日常用來訓練的地下防音室就在餐館背後的不遠處,鑿開邊緣岩石層,挖開泥土,佈置在地下中的地下的位置,這樣就算防音效果不太好,也傳不上落花村的地表來。
還是說這之中存在著惡意,是故意讓其遠離人群,是大家都不願直視的囊腫。
貼著牆立的一張‘彩色素描’的金屬宣傳牌,一個大大的箭頭指明瞭那幾乎與地面處於同一水平面的入口,堪比一些極寒地區防狼防蟲又防人的冰窖。
乾淨的環境,明示著這裡鮮有人來,倒是靜謐的好地方。
簡易的推拉門後,是由幽暗燈光獨享的寂靜空間,樓梯直下深淵。
輕敲牆壁,實打實的迴響聲,也明示了下方沒有暗藏太廣闊的世界。
沿著這一條直路往下進行,途中沒有聽到任何音樂的奏鳴聲,安靜得令人心底發毛。
終於,在感知到輕微人類氣息後,沐陽鬆了一口氣,就算僅僅存在於腦中的幻想小劇場,他也不想演繹一個毫無底線的盜墓賊。
還沒走過多少格堅實的石階梯,很快便迎來了岔路,一盞突然如明日一般亮眼的火明燈,安置在岔路之間的牆壁上。被光碟機趕的黑影各自沿著相反的石階繼續向下延伸,哪一邊才是他該去的道路,光用眼睛和耳朵,只足夠博取天地的沉默。
這塊空間沒有專門的制暖裝置,對比起落花村整體,可要冷上不少。沐陽手中的鐵盤也漸漸開始融於這層拘謹的寒冷之中,裡頭待食的粥水錶面的流動性也開始減弱,怕不下數小時,就會變成米冰了,囚食也要變成甜食了。
由於身處地下,也沒有風的困擾,所以裸露的燈芯自然在無憂無慮地燃燒,燃油充足,目測燒個一週也不成問題,但若要是有人在裡頭作業時熄滅了,想要重新補充,也算是挺麻煩的,一不小心就得崴到腳,甚至摔出個大淤青來。
端起鐵盤,讓粥水沐浴在光照之中,裡頭立著的饅頭,此刻就如日晷的一般,妄想成為指示牌,只不過影子指示的方向是沐陽的身後,是向上走的階梯。
“這是勸我趕緊回頭嗎,我也想啊,但奈何身上揹著個大擔子啊...”
最後,沐陽也不打算浪費時間在無聊無意義的選擇上面,隨便選了一條路,踏著冰冷的腳步聲,繼續向下。
不一會兒,視線便觸及到了白色光線的尾巴,是一種很明亮很清澈的白色,沐浴在光裡頭,彷彿能將煩惱一併淨化,睏意都會不知不覺消逝在光的裡頭。
可以確信,這條路肯定不是通往監獄那種地方。
門開著,光是從裡頭漏出來的,沒有任何樂器演奏聲,也沒有電鼓的鼓動,更沒有琴鍵的電音。如果說寂靜無聲是一種最純淨最原初的樂音,那這一瞬,這個地方,正在上演著著花再多錢也聽不得的天籟。
然而這份美妙的無聲律動,卻漸漸被一連串詭異的呻吟搶去了風頭,那就像在虛霧飄渺的夜晚,誤入剛入墳沒多久的荒山野嶺的無名墓群,那彷彿還沒死透,又像是被活埋出怨恨,更似一家族連坐穿越了千年的死仇。
這麼非比尋常的詭異之聲,像蚰蜒爬進耳洞那般令人恐慌,又怎麼會從那麼一個光明無限的房間傳出來,還是說這抹光才是幻覺?
沐陽趕緊安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