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他求生心切,叫來了救護車;也可能是路人大發善心,看他在雨裡淋得可憐。
總之不管哪種,都跟周景毫無關係。
蒼白的環境叫人生厭,消毒水的氣息沁鼻而來,殷向北眉頭一皺,下意識的想打噴嚏,可週身上下不剩絲毫力氣,甚至連打噴嚏的勁都沒有。
人常說,病來如山倒,平日裡身體強壯的人更是如此。
在殷向北記憶中,除了那次在嵐嶽山的車禍,他還幾乎沒有病到這種程度過。
他畢竟不是鐵打的身體,長達幾十天的熬夜失眠,記憶融合外加被周景忽視的雙重壓力,對於殷向北來說,已經構成了足夠的打擊。
被送到醫院兩個小時後,聞信才大汗淋漓的出現在他的眼前,幫殷向北辦妥了住院治療的事宜。
可剛剛辦完沒多久,殷向北就臉色蒼白的坐直了身體,要回家進行修養。
聞信無奈,很想勸殷向北不要任性,可殷向北向來獨斷專行,他作為助理只好服從上級命令,請了家庭醫生到家裡。
一直折騰到半夜十二點,殷向北的體溫終於下降到了安全地帶,聞信也終於鬆了口氣。
待房間安靜,聞信正欲告辭,殷向北的聲音卻陡然響起。
“聞信,你實話實說,我對周景如何?”
聞信愣了愣,顯然沒想到那個不可一世的殷向北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猶豫許久不知該如何開口。而等不到他回答,殷向北便又道:“你不說話,看來真的是無可救藥。”
“也不是這麼說。”聞信撓了撓頭,有些不自在的道:“感情的事都是你情我願,外人哪能隨意評價的來,只是殷志明綁架的那回,唉……”
接下去的話聞信沒有說出口,可殷向北心知肚明。
從前不正視也不回應周景感情的事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可綁架受傷的事,怎麼看都是殷向北太過絕情。
他哪怕結束通話電話的時間慢一些,很有可能都不會導致那日的悲劇。
可事情已經這樣發生了,縱然殷向北有滔天本領,也無法讓時間逆流回到過去。
種下什麼因,就會得到什麼果。
從他棄周景與不顧的那一刻起,就註定會有今日被周景徹底拋棄的結局。
殷向北扶額苦笑,時時刻刻都感覺腦子裡的記憶正在炸裂,屬於向南的,屬於他自己的,枝枝蔓蔓糾纏在一起,片刻不給他安寧……
許久後,他才對聞通道:“我明白了,你回吧,明天再給你訊息。”
聞信欲言又止的看著他,最終還是將話嚥進嘴裡。
聞信走後,偌大的房間裡又只剩下殷向北。
他半躺在床上,沒有開燈,黑暗中看不清晰他的五官輪廓,唯獨只剩下那雙眼睛閃著些許光芒。
至此,殷向北與周景的關係算是已經到達最低點。
沒有任何的交流互動,也失去了最基本的聯絡,甚至連病倒在那人的面前,都不會引起他一個輕微的表情變動。
殷向北想,最差也不過是如此了,再差,他真的想象不到能差到哪裡去。
周景明擺著不想在看見他,更不願接受他的好意。
如果殷向北夠狠心,就這樣了斷兩人之間的關係,也許對於現在的周景老說,是個不錯的結局。
可偏偏,在殷向北過去的人生裡,沒有放棄這兩個字,叫殷向北放棄,無疑是逼他否定自己。
更何況,沒有恢復記憶之前,他就起過跟周景和好的心,但周景用他已經有喜歡的人這個原因拒絕了;現在他終於恢復了記憶,也知道了周景喜歡的那個人就是自己,這份心就變得尤其堅定起來。
但現在,只有這份心意,卻是遠遠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