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店員把我的集郵冊從頭到尾翻看了一遍,出價六十馬克收購。於是,我把我的王牌郵票指給他看。那是一枚方方正正的埃及郵票,上面印著金字塔,在集郵目錄中標價四百馬克!店員聳了聳肩膀,說我如果這麼珍視這枚郵票,那還是自己保留著為好。我究竟該不該賣掉這些郵票呢?我的父母親會怎麼說我呢?我還是決定###痛割愛,便盡力討價還價,說金字塔郵票如果真不值錢,我就自己留下來。這麼一來,剩下的他就只肯出三十馬克了。看起來,這枚金字塔郵票還是名貴的吧?幾經交涉,我得了七十馬克。我覺得自己被欺騙了,可是,這對我來說根本無所謂。
不僅是我一個人因為要出遊而激動不已,讓我有點奇怪的是,漢娜也從前幾天開始就坐立不安了。她翻來覆去想著自己該帶些什麼日用必需品;我給她張羅了一個揹包和腳踏車後座挎包,她就把行李在這兩個包裡反覆倒騰。我想把設想的路線在地圖上指給她看,她卻閉目塞聽地說:
“我現在定不下神來。再說,小傢伙,你搞出來的總錯不了。”
我們在復活節後的禮拜一出發。那天豔陽高照,而且一連四天都陽光明媚。早晨很涼爽,到白天就暖和些了,對於騎腳踏車來講卻又不算太熱,真暖和得恰到好處,正是野餐的好天氣。林地是一塊塊綠毯子,遠看是一堆黃綠色、淺綠色、暗綠色、藍綠色和墨綠色的圓盤、色塊和光斑,繽紛錯落,交織縱橫。萊茵河谷的第一批果木已經滿樹開花。奧登森林裡,連翹花才露尖尖角。
我們常常並肩而騎,相互指看沿途風景。山上盡是古堡,河邊時有釣徒,還有野營的帳篷,河上的船隻;一戶戶人家則像一群群鵝兒那樣,列隊緩步行走著,更少不了美國人的敞篷轎車飛駛而過。每當我們要轉彎而行,或者探索新路,總是我帶路,她不需要為了方向和行程操心。如果路上交通擁擠,我們就由並肩變成單線,一會兒她在前,一會兒我打頭。她騎的是一輛鏈條、踏腳和齒輪都蓋著擋板的車子,穿一身藍色連衫裙,寬寬的裙邊隨風飄舞。我真有點擔心,她的裙子會一下子捲進鏈條或輪子裡面去,她會因此摔一跤。等騎了好一會兒以後,我才放下心來。這時,我就想看她在我前邊騎車的模樣兒。
夜晚更是多麼叫我望眼欲穿啊!我勾畫著那時的情景,我們先是###,然後入睡,接著醒來,再###,再入睡,再醒來,週而復始,夜以繼日。可是,我卻只在第一夜醒來過一次。她背朝向我睡著,我俯下頭來###她,她轉過身來平躺,把我一把攬進懷裡,就那麼用雙臂擁抱著。
“我的小傢伙!我的小傢伙!”
之後,我就在她懷裡睡著了。以後幾夜,我們都一覺睡到天亮。畢竟因為白天騎車,風吹日曬的,兩個人都累極了。於是,我們就把###改在早晨。
漢娜對我委以重任,我不僅要選擇旅行方向和決定路線,找過夜住的###也是我一個人的事。我們總是以母親和兒子的名義填寫住房登記,她只要籤個名就可以了。另外,吃飯時我不但要給自己點菜,她吃什麼也是由我來點。她說:“我就喜歡這樣,這一次什麼事都不用我操心。”
我們在路上惟一的一次爭吵發生在阿莫巴哈。那天我醒得很早,輕手輕腳地穿上衣服,走出房門。我想把早餐帶上樓來,又想看看有沒有花店已經開門,好給漢娜買一束玫瑰花。我在床頭櫃上留了一張字條:“早上好!我去取早餐。馬上就回來。”或者是諸如此類的字句。當我回來時,她站在房間當中,衣服剛穿了一半,氣得發抖,臉色蒼白。
“你怎麼能就這麼走了?”
我放下食盤,上面正擱著那玫瑰,去擁抱漢娜:“漢娜!”
“別碰我!”她手裡握著箍在連衣裙腰間的細皮帶,朝後退了一步,一皮帶就向我臉上抽過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