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著實是南女的長相,面板微黑,模樣還算標緻,官話說得不太標準,帶一點口音。薛寅若有所思,幾年前……那場江南大旱?也是柳從之崛起的根本之一。他也就這麼頓了一頓,接著手下不停繼續吃,黃鶯抱著琵琶坐在一邊,聽室內一片寂靜,稍覺尷尬,低聲問:“不知爺是哪裡人?”
“北人。”
薛寅只說這一句,便不再答,黃鶯只得垂頭,又彈起了一首曲子,薛寅聽這南調聽得陌生,又覺新奇,隨口道:“你彈得不錯。”
黃鶯垂著頭,低聲道:“我的琵琶是海日姐姐教的。”
“海日?”薛寅挑眉。
黃鶯卻是驚訝了,“客官您不知道她?”
“我該知道她?”薛寅眨眼。
黃鶯訝然:“她是我們樓裡的頭牌,名氣可大了,宣京第一美人呢!”
薛寅“哦”了一聲,若有所思,海日海日,滄海明日……宣京第一美人……倒像是聽過,誰給他說過這事兒來著?是天狼。那傢伙對這等事向來清楚得很,如今不知在哪兒逍遙快活,嘖嘖……
薛寅晃一晃手裡的酒杯,又灌下去一杯酒,至此,臉色已通紅,懶洋洋趴在桌上,一雙眼稍微水潤迷離,似乎在看眼前彈著琵琶的少女,但眼神飄得很遠,只落在空處,目光空茫。
黃鶯又奏完一曲,見薛寅一直不說話,只埋頭吃喝,實在彈得乏了,小心翼翼地問:“爺是來做什麼的?”
“我?”薛寅眯著眼,迷迷糊糊道:“來喝酒的。”
喝酒為何不上酒館,要上這青樓?
這年頭還有上了青樓,卻只顧吃吃喝喝,不碰姑娘一個手指頭的人?
黃鶯一直彈著琵琶,然而越彈越是糊塗,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房內另外兩個侍衛也感意外,只覺這小王爺不像是來嫖`妓的,那喝酒的架勢,倒像是借酒澆愁……兩人面面相覷,愁麼?愁就愁吧,您安安生生不跑路就成。
也正因此,房內除了樂聲外,倒一直安靜,等天色暗了,外間忽然變得嘈雜,看上去已經醉得一塌糊塗的薛寅似乎不滿被打擾,稍微抬了抬眼皮,聲音帶著酒氣,迷迷糊糊問:“怎麼了?”
黃鶯去門邊看了一眼,與門外小廝談了談,而後帶著一臉訝色回來了:“回爺的話,是樓裡來了貴客,說是要……給海日姐姐贖身!”
黃鶯說著說著,實在是驚訝得不知所謂,薛寅打個呵欠,“贖身……不好麼?”
“可是那是海日姐姐啊……”黃鶯遲疑道,“海日姐姐是多人追捧的宣平第一美人……而那位貴客,是位大人啊,袁大人也是這兒的常客了,那可是跟著新皇帝打天下的人物,這次被封了好大的官兒呢……”
她怔忪道:“可他居然要取海日姐姐,還說要迎娶她為正妻!”
“袁大人?”薛寅暈乎乎地重複了一遍,“袁大人?!”
跟著新皇帝打天下的袁大人還能有誰?不是袁承海還能是誰?
這位出身名門,前途大好,高官厚祿的袁大人竟然要在這等時刻迎娶一名青樓女子為正妻?
薛寅縱使腦子裡一團漿糊,但神智還在,一時也是怔了,他低低嘆了一聲,慢吞吞抖著手給自己倒酒,醉醺醺道:“哦……袁大人啊……”
他酒氣上腦,眼神顯得極為水潤,一雙眼亮得驚人,讓人幾乎懷疑他一眨眼就能眨出淚來。黃鶯看得微微出神,不料這位爺一杯酒下肚,緋紅的臉色驟然白了下來,而後頭一耷拉,直接趴倒在桌上,卻是醉得人事不知了,留下黃鶯啞然搖頭,兩名侍衛面面相覷,這位爺今兒個究竟是來幹什麼的?
是夜,降王薛寅流連青樓,夜宿楚楚閣,酩酊大醉,徹夜不歸。
☆、20天命所歸
那邊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