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中,彷彿有什麼似曾相識的力量在指尖甦醒過來,令她整顆心頓時一陣激靈——那一瞬,有一種強烈的願念在催迫著她,令她努力地想要回憶起些什麼,可是無論她如何費力地搜尋腦海,記憶中卻怎樣也翻不出她想要找到的那一頁。
她下意識地轉過頭去,輕聲問道:“無痕,你看——這些石壁上雕刻的是什麼?”
封無痕察覺到她的臉色有些不對,趕忙上前,一把將她拉住,阻止了她觸碰石壁的動作,急聲勸道:“這些壁畫,像是能夠攝人心神的東西……別管它是什麼了,也不要想太多,我們繼續往裡走吧。”
視線離開了那些古怪的壁畫,禁凌葉的精神陡然又清醒了許多,雖然心中仍是疑惑重重,但也不敢再回望,只靜靜地跟著封無痕走在後面。
甬道里寂靜得幾乎讓人感覺不到生氣,越是向裡走,氣溫似乎也就越低。封無痕彷彿是有意想讓氣氛變得輕鬆一點,隨便扯了個話題來開玩笑,“其實阿雪選擇卡索爾當盟友,也可算得上是明智之舉——至少,卡索爾總比華千徵那老頭子要好啊。不過,離國的襄繹也是不可小覷啊——此人韜光養晦多年,隱忍而發,比起卡索爾,那是一點也不差的。我說小葉子,這兩個人中,你更想選哪一個?依我看啊,要阿雪給你選,倒不如你自己來選,反正也是你未來的……”
封無痕說著說著,竟是突然說不下去了。他本是想找個話題打趣打趣她,好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讓她輕鬆一些——以前這樣相互揶揄的交談方式,對於他們而言是極為合適的,但是眼下……他忽然覺得,自己真是找錯話題了。見禁凌葉也不搭腔,更覺氣氛益發尷尬起來。
他不由自主地朝禁凌葉望去,但見古佛昏燈下,身畔女子略略低著臻首,臉頰上散發著瓷器般微漠的光暈。
連日來二人忙著趕路,疲敝交加,衣衫上也已沾上許多塵土,可是封無痕只覺得從未見她這般好看過,心中不由得一顫,脫口喚道:“小葉子……”
他至今記得,天順九年,他在自家花園裡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的眉眼神情、笑顏語態。那時的她,遠不如現在這般安靜溫雅,活脫得像只兔子。念及此,封無痕心中不由低低一嘆:其實這些年,變的,不只他一人。
這時禁凌葉抬眸望住他,瞳眸中似有波瀾微微興起,“封無痕,你當真是這麼想的?”
她垂袖而立,那樣悽清的神色,讓封無痕有些無所適從。
“原來,你就是這樣看待我的?你覺得,我會為著那些莫名其妙的權利,而委身屈從?我隨隨便便找個人嫁了、然後求他照拂北靖國,是理所應當的?而我的價值,就僅僅在於用自己的婚姻,去做兩國結盟的籌碼?”她目光泫然,先前僅有的些許溫情,也在他的沉默之中分分瓦解。
見封無痕沒有答話,她唇邊那抹自嘲的苦笑益發悲涼:“封無痕,原來,是我看錯了你;原來,在你的眼裡,我一直都是這樣無足輕重的人。所以你……你永遠都……”
封無痕看著那雙秀眉中驟然生出的愁苦與絕望,只覺得心中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絞著一般,無比疼痛。他不由得拉住轉身欲去的禁凌葉的手,低低地喚著她的名字,“小葉子,對不起……”
禁凌葉停住腳步,但聽身後之人沉默了片刻,忽地嘆息一聲:“我素來口無遮攔慣了,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我一直都想要你留下,留在我身邊,哪裡也不要去,更不要嫁給任何人。
“這麼多年來,其實我一直都很想跟你說,讓你帶上阿雪,我們一起去天山,把什麼卡索爾、什麼襄繹,統統甩一邊去——天下大亂,關我們屁事?亂世烽煙,與我們又有何干系?但是……這樣放肆的話,我敢跟你說嗎?你又真的敢接受嗎?”說到這裡,他唇邊掠過一個有些解嘲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