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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老這樣僵著,最叫我難過。”

素素低著頭,輕輕道:“都是我不好,讓母親操心了。”

慕容夫人嘆了一聲,拍拍她的手,“好孩子,聽母親一句,跟他談一談,夫妻哪裡會有隔夜仇,什麼事情說開了就好了。”

素素心中有事,神色不免怔忡。牧蘭拿匙子按在她手背上,將她嚇了一跳。牧蘭微笑問:“想什麼呢?這樣出神。”素素打起精神說:“沒有想什麼。你今天叫我出來,說是有事情對我說?”牧蘭臉上卻微微一紅,說道:“素素,有件事情,你不要怪我吧。”素素心裡奇怪,問:“到底是什麼事情?”牧蘭說:“我知道他——原來是喜歡你的。”

素素剎那間有些失神,想起那三隻風車來,不過一秒鐘,便是苦楚的隱痛。他對她這樣好,可是自己心裡早已容不下——那個人那樣霸道,長年如夢般無盡地折磨苦恨,心裡竟然是他,是那樣霸道地奪去她一切的他。生死相許令她終了奢望,可是到底錯了,她失了心,失了一切,也不過換得他棄若敝屣。

牧蘭見她神色恍惚,勉強笑了一笑,說:“咱們上綢緞莊看衣料去吧。”

她們從綢緞莊裡出來,素素無意中看到街邊停在那裡的一部車子,卻叫她怔了一怔。車上的侍從官見她望著,知道她已經看到了,只得硬著頭皮下車來,“少奶奶。”她心裡雖然覺得奇怪,倒也沒有多想。侍從官到底心虛,連忙說:“三公子在雙橋,我們出來有別的事情。”

他這樣一說,素素反而漸漸明白,點點頭“嗯”了一聲,和牧蘭作別上車自去了。

晚上慕容清嶧卻難得回家來吃飯。慕容夫人陪慕容灃去參加公宴了,就維儀在家裡。偌大的餐廳,三個人顯得冷冷清清的。維儀極力找話來講,問:“三哥,你近來忙什麼呢?”慕容清嶧說:“還不是公事。”望了素素一眼,見她依舊是平日的神色,心裡卻是莫名地氣苦與煩躁,手裡一雙錯金的牙筷,倒似生了刺一般握不住,幾欲要扔下去。她這樣不在意他,連問一句都不肯,連稍假辭色都不肯。

素素吃過晚飯就去書房裡看書,一卷宋詞,只是零亂的句子:“八張機,迴文知是阿誰詩?織成一片淒涼意,行行讀遍,厭厭無語,不忍更尋思。雙花雙葉又雙枝……不忍更尋思,千金買賦,哪得回顧?”早就失去了勇氣,今日的撞見不過是最後不得不直面的現實。眼裡的淚生生忍回去,卑微渺茫如同最輕微的灰塵。她憑什麼可以去質問他?早知他對她不過是惑於美色,從起初的強取豪奪便知。

捱到半夜時分才回房間去。房間裡只開了一盞睡燈,幽暗的光線,她輕輕在榻上坐下,他突然翻身坐起,她才知道他原來是醒著的。見床頭燈櫃上放著一盞茶,伸手端起,早已經涼透了,遲疑著又放下,終究囁嚅出一句話來,“我……我拿去換杯熱的來。”

他的聲音裡有幾分僵硬,“不用了。”

她忽然也生了倦意,退一步重新坐下,彷彿像一隻蝸牛,希望可以蜷縮回自己的殼裡去,可是,她連像蝸牛一樣脆弱的殼也沒有。

他盯著她看,突然問:“你為什麼不問?”

她的聲音微不可聞,“問什麼?”他要她問什麼?問他為何夜不歸宿?問他每日與何人共度春宵?親友的閒言碎語裡,有意無意令她聽聞到的名字?她早已連淚都乾涸,他還要她問什麼?!窗外是沙沙的風雨之聲,滿城風雨近重陽,連天公都不肯作美。

燈下她的剪影,削瘦單薄得令人心裡泛起痛楚。幾乎是夢魘一樣,他伸出手去,她卻本能地微微往後一縮。他心裡的痛楚瞬時如烈火烹油一般,“轟”一聲瀰漫四濺,摧枯拉朽燃起最後的殘存恨意。

他冷笑了一聲,“去年的今天,你要我將孩子找回來。”她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心裡最不可觸及的傷疤,猝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