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破鍾氏流匪,兒頗有微功,日後疆場之上,將有以報君父之恩也。兒再拜。”
封好信,傅仇取出他的槍,閃進了暴雨之中。
夜叉鍾繼儒年輕的屍體被高高懸吊在鎮中心的一株大槐樹上示眾。吳戈在暴雨中探出頭來,一揚手,飛刀割斷了綁著屍體的繩。雨水沖洗去了夜叉屍體上的血汙,使他年輕的面孔顯得無比蒼白。這一次,吳戈對他的臉孔沒有厭惡,心裡反而生起了一絲憐惜。
他把鍾繼儒的屍體背在背上,轉身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堤上走去。這樣的暴雨,又是黑夜,十步之外已不能視物。
又是一道電光閃過。他的耳朵微微一動,揹著屍體猛地向左側倒下。只見一道白色的身影閃過,一支長槍已從他身邊掠過。
吳戈心中一凜,方從積水中站起來,就見少年的槍又到了。
他沒有長刀,手中只有一柄玩雜耍用的短刀。九天寒雨槍!又是七八個槍頭在面前抖動。虛虛實實。
吳戈的眸子一聚,便已看清了虛實中真正槍尖的去勢,短刀一揮,劃入了槍頭抖動的圈子。噹的一聲,那大槍便抖不起來。
少年喝道:“好刀!”卻轉身便走。吳戈不追,繼續前行。
行不數步。少年趁著一陣雷聲,又從側面襲來。吳戈一個側翻,將將避開這一槍。他知道不能託大,就放下了鍾繼儒的屍體,昂然站立。
少年“哈哈哈”的笑聲從前方傳來:“你慢慢等著,看躲不躲得了下一次!”少年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雨中。
雨後的清晨,堤上的流民們忙於修葺漏雨的棚屋。忽然人們起了一陣騷動。不知道什麼時候,不遠處的運河邊上停泊了十七八艇商船。骨骨咿呀地大聲警示著,循著他指的方向,只見一大隊人馬已然在岸上集結,正向堤上行來。刀槍閃耀,足有四五百人之多。
當先兩人,一個是個胖胖大大的秀才,身旁一名紅眼大漢。
沈老爺與程老爺被衙役催促著,趟過積水來到華知縣的衙門。
華大人鐵青著臉,朝他們扔來一張告示。
“明日午時,著山陽縣華某,面縛沈程二賊,並紋銀三萬兩,來堤上請罪。若不從命,山陽縣雞犬不留。鍾漢儒。”
劫後的餘家渡街頭一片狼藉。街上的積水仍有一尺,破爛的草鞋、席子等什物在水上漂浮著。人們紛紛開啟窗,看著漸晴的天色,有的仍在向門外舀著屋內的積水。
同住在縣衙驛所的少年和平野人從屋中出來,對視一眼,見對方都趿著溼透了的鞋子狼狽不堪,都忍不住笑了。
平野人並不喜歡這個陰陽怪氣的少年,但也不願得罪他,何況自己已立意馬上離開。兩人來到一個小酒館,夥計們正為積水搞得手忙腳亂,他們就閒聊著,等著上菜。
剛聊到黃梅縣流傳的一路岳家槍法,他倆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少年的臉色變得尤為難看。一個瘦瘦高高的漢子出現在他們面前。
吳戈從容坐下:“野人兄,傅世兄。有一件事,非得你們幫忙不可。”
平野人顏色大霽:“你改變主意了?”
“非也。”吳戈直視二人,“我要你們幫我制住鍾漢儒手下的火眼尉遲鄧況和五虎上將。我要擒住鍾秀才。”
“你不是他們的朋友麼?”平野人大奇。
“我是為了救山陽縣滿城百姓。”吳戈面色凝重,“你們幫是不幫?”
“不幫。”平野人端起一盞酒一啜而盡。“不是因為你不幫我,而是因為,我決不趟這渾水。這裡人的死活,與我無關。”他接著詭譎地一笑,“除非你答應事成之後便來幫我。”
吳戈道:“我不強求。那傅少俠呢?你要行俠仗義,現在便是時候。”
少年眼角跳著,卻不看向吳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