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的目光望著空曠黑暗的街道。
與艾伐丹十多小時前的印象比較起來,謝克特傴僂的身軀呈現一種不同的神態。這位物理學家的臉孔憔悴依舊,而且現出無窮的倦意,但原先看來遲疑而膽怯的表情,如今顯出幾乎要不顧一切反抗到底的神情。
“艾伐丹博士,”他以堅決的口吻說,“我必須為今天上午對你的態度道歉,我當初希望你會了解……”
“我必須承認當時我不瞭解,博士,不過我相信我現在懂了。”
謝克特在桌旁坐下來,向一瓶酒指了指,艾伐丹揮揮手錶示婉拒:“假如你不介意,我倒想吃點水果……這是什麼?我想我從沒見過像這樣的東西。”
“那是一種柳橙,”謝克特答道,“我相信它只能在地球生長,果皮很容易剝下來。”他示範了一下,艾伐丹好奇地聞了聞,便一口咬向散發著酒香的果肉。
他立刻發出一聲讚歎:“哇,實在可口,謝克特博士!地球有沒有嘗試外銷這種東西?”
“那些古人,”這位生物物理學家繃著臉說,“不喜歡跟外人通商。而附近星空的世界,也沒有興趣跟我們進行貿易。這不過是我們面臨的困難之一。”
艾伐丹心中突然升起一陣厭煩的情緒:“這是最愚蠢不過的事。我告訴你,當我發現人心竟然存有那麼愚蠢的念頭時,我對人類的智力簡直感到絕望。”
謝克特以一貫的寬容態度聳了聳肩:“只怕,它只是反地球主義的一部分,那是個幾乎無解的問題。”
“然而,使它幾乎無解的,”考古學家高聲喊道,“是沒一個人似乎真想得到答案!面對這樣的情況,多少地球人所做的回應,是一視同仁地仇恨所有的銀河公民。這幾乎是一種普遍的病症,以牙還牙,恨來恨去。你們的人民真想要平等和相互包容嗎?不!他們大多隻是想換自己當老大。”
“也許你說的都有道理,”謝克特以悲傷的口吻說,“這點我無法否認。不過那並非全部的事實,只要給我們機會,新一代的地球人就會變得成熟,會揚棄褊狹的劣根性,真心真意相信人類是一家。那些具有包容雅量、堅信良性妥協的同化主義者,曾不止一次在地球掌權。我就是其中之一,至少,我曾經是其中一分子。但今天的地球卻由狂熱派領導,他們是極端的民族主義者,成天夢想著過去的和未來的統治地位。就是為了對抗他們,我們才必須保護帝國。”
艾伐丹皺起眉頭:“你指的是波拉提到的造反行動?”
“艾伐丹博士,”謝克特又繃著臉說,“地球眼看就要征服銀河,這件事聽來好像荒謬絕倫,不容易使任何人相信,但它是千真萬確的。我不是個英勇的鬥士,而且我最貪生怕死,所以說,你可以想像得到,一定是存在著巨大的危機,才會迫使我採取這種冒險行動。地方行政官員已經注意到我,在他們眼中,我現在的所作所為無異於叛變。”
“好吧,”艾伐丹說,“如果真那麼嚴重,那我最好立刻宣告一件事。我會盡可能幫你,但我的能力僅限於一個銀河公民。我在此地沒有官方身份,而在宮廷中,甚至在行政官的府邸,我都沒什麼特殊的影響力。我的真實背景就是你看到的——一名正在從事科學研究的考古學家,這個研究只和我的學術興趣有關。既然你準備冒著叛變的危險,你是不是最好見見行政官?他才是真正能做點事的人。”
“那正是我無法做到的事,艾伐丹博士。古人就是因為擔心發生這種變故,所以才派人監視我。今天上午,你走進我的辦公室時,我甚至想到你可能是一名密使,我以為恩尼亞斯已經起疑。”
“他或許起疑了,我可不能回答這個問題。但我不是什麼密使,我很抱歉。假如你堅持要對我推心置腹,我能保證一定代你去見他。”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