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啞然失笑,搖頭不發一言。旁邊秦瓊則皺眉道:“豈可如此?名分上皇泰主是君,而我們都是臣。以臣弒君,於理不順。宇文閥就因為在江都幹了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所以才成為天下公敵,猶如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前車之鑑在此,我們豈可再重蹈覆轍?”
秦瓊原本是大隋朝軍官出身,對於大隋朝始終還保持著一份敬意。雖然隋朝事實上已經亡國,瓦崗軍有意取而代之。但要取而代之也罷了,卻又何必下辣手去對付一名傀儡小皇帝呢?秦瓊雖為武夫,但也曾讀過儒家經典,知道孔子說過一句話:“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當年曹魏受漢禪讓,西晉受曹魏禪讓,以及西晉滅蜀漢,滅東吳,都沒有把前朝皇帝趕盡殺絕,故此自己的子孫也能安然度日。而劉裕受東晉禪讓以後,卻把司馬家的子孫殺了個七零八落。以至於日後劉宋被蕭道成奪國時,劉裕自己的後代子孫也沒幾個能活下來的。故此,秦瓊一聽說王玄應出的餿主意,不假思索,立刻就表示了大力反對。
程咬金是個老粗。武功和秦瓊不相上下,肚子裡面的墨水那就差得多了。他也不懂什麼曹操司馬懿的前例,只是本能地不肯吃虧。聽了王玄應的主意,這老粗一面捧著個紅燒肘子啃得滿嘴是油,一面嘟嘟囔囔地道:“這傢伙算盤倒是打得啪啪響。兩家一齊起兵去砍掉小皇帝,然後河水不犯井水?那咱們瓦崗不是出力氣替你王家做白活了?地主僱短工收麥子,工錢還一天一結算呢。沒好處誰替你拼命啊?扯淡!”
程咬金和秦瓊倒也並非有意唱雙簧,各自扮演紅臉白臉的。不
過事實上他們就是造成了這種效果。霎時間,在場眾人個個默然不語,心下均大感尷尬。王世充面色一陣紅一陣白,突然間“嘭~”地舉掌重重拍落桌子上,疾言厲色地喝道:“玄應,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誰準你開口說話來了?給我出去!”
王玄應當場應聲打了個哆嗦,哭喪著臉站起來,乖乖快步離開。王世充則換上副笑臉,向陳勝舉起酒杯,嘆道:“小兒無禮,不知天高地厚,請大元帥不要見怪。來來來,飲酒飲酒,大家都飲。”
各人正好順著臺階下,當即轟然稱是,紛紛舉杯飲酒,把尷尬掩飾了過去。王世充凝聲又道:“我向來認為大丈夫行事,目光需要放得長遠一些,不可斤斤計較於蠅頭小利。天下這麼大,可以攻取之土地多的是,何必只懂得盯著洛陽城呢?”
王世充頓了頓,又微笑續道:“至於那個小皇帝嘛……呵呵,有他沒他,還不都是一樣。大可不用在意,不用在意啊,哈哈~相比之下,我倒覺得關中李閥威脅最大。須知道他們坐擁地利,只要守住潼關,就能坐觀關東諸勢力自相殘殺,自己則輕輕鬆鬆坐收漁利,最後說不好就重演當年戰國時候秦國故事了。”
陳勝目光閃爍,道:“尚書大人有意向關中用兵?”
王世充搖頭道:“不然。潼關險固,絕不容易攻打。我的意思,是先取河北竇建德。然後拿下太原。那裡是李閥的老巢。老巢有失,李閥必定人心浮動,即使人心不動,但外援斷絕,從此他們便只能困守關中,倒也不足為患了。”
陳勝笑道:“尚書大人用兵,果然高明。那麼尚書大人是想邀請瓦崗一起出兵河北,去打竇建德了?”
王世充頜首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