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心亂得直到半夜才睡著,早晨起來那叫一肚子氣。
都怪孟瑛!都怪孟瑛!都怪孟瑛!
她下了床,卻發現孟瑛睜著兩個眼睛,帶著意味不明的笑看著她,“夫人睡得可好?”
“不好!以後請王爺滾出我的房間。”
孟瑛自是看見了她眼下的烏青,心裡還真生出了幾分愧疚,暗罵自己昨天喝了酒,做出這樣的混賬行為。
孟瑛想起身,卻覺得腿腳一麻,他心頭微微一慌,掀開被子看見了自己的腳趾,又開始紅腫了。
這些日子本以為好些了,卻是在出其不意的時候,又捲土重來。
該吃的藥也吃了,每日都在精心治療,他不明白這傷口為什麼反反覆覆都不好,再這麼下去,只能聽從大夫的指示,將旁邊兩個腳趾一起割掉,不然就是殘廢的結局。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他不喜歡牙齒頭髮面板受到傷害,哪怕是修指甲時也會修得恰到好處,更別提腳趾了。
被割去腳趾這件事,對孟瑛來說,無疑是巨大的屈辱,還要繼續再割兩個腳趾才能保住雙腿嗎?
說什麼他也接受不了,他有些不想直視這雙醜陋的腳,於是他夾著尾巴逃了。
他慌亂的離開了白芷的房間,急促的腳步聲混亂,讓還在梳妝的白芷有些疑惑,最後看著他一瘸一拐的跳出了門。
她沒有直接見過孟瑛腳上的傷,只是聽說被割了腳趾,傷口反反覆覆好不了。
光是想想就很疼,白芷不禁打了寒戰。
但她沒有過問,有些關心一旦越了界,就會變得曖昧。
她沒打算和他生出曖昧。
早膳時間,孟瑛雖然一如既往的淺笑,可白芷卻能看見他眼底的慌亂,和略微蒼白的臉色。
他在害怕。
白芷就是明確感知到了這種情緒,沒有來由的,感受到了他的心亂。
腦海中不禁閃過畫面,是個晚霞滿天傍晚,她坐在院子裡,給人剃去頭髮,她對那人說,“夫妻同心。”
莫名有一股傷感席捲而來,白芷轉過頭看著孟瑛,用想象去描摹他剃掉頭髮的模樣。
直到孟瑛的手在她眼前輕輕晃,“夫人在想什麼?”
白芷猛地回過神,慌亂掩飾著什麼,“沒想什麼。”
二人都有心事,也沒再在過多交流。
飯後,一家人驅車出了門,沒帶梅玉珂,孟瑛的理由是要帶白芷去廟裡祈福,祈求闔家團圓,山高路遠,怕她走不了山路。
氣得梅玉珂在住處破口大罵,孟瑛話裡話外說得很明顯了,就他們是一家人,她不是。
梅玉珂將所有罪過怪在了白芷身上,早在上北城時,幾個夫人就在討論她的來頭,說她來路不乾淨,是青樓女子,還與別的男人有了孩子。
那瑛哥哥前不久還好好的,怎麼在她房裡歇一晚就變了態度,要跟她是一家人了!
梅玉珂越想越氣。
孟瑛說帶白芷來祈福,一路走了很遠,換了好幾輛車,大半天才到達目的地。
白芷知道他有打算,來來回回的折騰,就是為了隱匿行蹤,是為了準備那即將到來的大戰吧。
她也不多過問,怕知道太多內情後,就跟他捆綁在一起,會情不自禁地為他考慮。
他們現在立場不同,沒有理由為他考慮。
他們來到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白芷本以為是荒野外,一下馬車才看見那宏大的,綿長的,蒼涼的,斷壁殘垣。
白芷震驚地問:“這什麼地方?”
“前朝舊都的皇宮。”
本就是盛大延綿的建築,一句前朝舊都,讓這斷壁殘垣有了故事。
“來這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