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在銅器之中,煎到一半,用新的絲綿濾過,拿來頻頻點在目中,無論久遠新舊青盲失明之類都能醫得好。還有一種蘭草,出在閩海之中,叫作幽蘭,其花五色俱備,色墨者叫墨蘭,將PX曬乾了,可治盲目,能生瞳神,治青盲尤有效驗,但是不容易得到。這三項療治之法,都是我所知道的。你這番南行,尋得到巫咸最好,否則這三項藥之中,能尋到一二種,先來治治,亦是一法,你看何如?”舜聽了感佩之至,連聲答應,謹記在心。
次日,辭別方回,就要動身。方回取出無數川資來贈行,舜固辭不受。方回正色道:“我這個不是非義之財,你不受,是不以我為朋友了。”舜忙道:“豈敢,豈敢,你自己亦要使用呢。”方回道:“我獨自一人,用度極剩你遠下江南,曠日持久,川資自以多帶為是。朋友有通財之義,你客氣做什麼?
”舜聽了,只得收受。別了方回,又購了些帝都所產的衣裘甘旨等,都是鄉間所沒有的,急急轉回家鄉。卻不敢去見父母,私下來訪秦老。衣裘甘旨等,就託秦老轉致,並將這次下江南、訪巫咸求醫藥的意思,亦請秦老轉陳:“此行歸期,遲速難卜,並請秦老不時去安慰父母,不要懸念。”秦老一一答應,舜即匆匆就道。
到了王屋山,時適夏令,赤日當空,不免有點炎熱,遠望有人家,就想過去借坐乞漿。只見朝南三間草屋,屋中一個老者正在午睡,兩旁書冊滿架。舜料想是個隱君子,不敢驚動,只在門前大樹下稍息。但見前路轍跡甚深,暗想:“這位隱君子,雖在山林,卻與顯宦大官相往來,亦未免可怪了!”正思想間,忽見屋後走出一隻狗來,看見了生客,縱聲狂吠。那老者被驚醒了,翻身起來,走到門口,問道:“何人在此?”舜未及回答,那老者已看見了舜,便拱手道:“原來是虞仲華,好極,好極,請到草堂之中來坐吧。”舜聽了,大為詫異,暗想:“這老者何以認識我呢?”
一面想,一面急忙答禮道:“小子何人,荷承青睞,敢不從命,登堂領教。但不識長者何以認識小子?長者高姓大名,還未曾請教?”
一面說,一面已到堂上。那老者先請舜坐下,然後說道:“老夫姓尹,名壽。貴老師務成先生前日來此,談起足下將有江南之行,不久就要經過此地,所以老夫鎮日在此留心。足下儀表與人不同,所以一望而知了。”舜聽見務成老師前日來過,就慌忙問道:“務成老師此刻在何處?”尹壽道:“他的行蹤是飄忽不定的。此刻在何處,卻不知道。”舜道:“務成老師對於小子恩深義重,一別多年,小子實在渴想極了。長者如果知道他的行蹤,務請指示。”尹壽笑道:“足下從貴老師受業,共有幾年?”舜道:“約有五年。”尹壽道:“足下可知道貴老師是何等人?”舜道:“說起來慚愧之至。小於受業的時候,年齡尚小,但知道老師姓務成,他的大名,還是後來老師去了才知道的。至於老師的歷史,更不知了。”尹壽道:“他是一個遊戲世界的活神仙,換一個朝代,他就換一副面貌,換一個姓名。從前,當今天子還未曾即位之前,指揮司衡羿打九嬰,平風后,殺封豨、巴蛇的,就是他呀!他對於足下,連姓名都沒有改過呢。”
舜聽了,方才恍然。但是又想:“果然如此,老師自此以後,決不肯再見我,我亦從此不能再見老師了。”想到此處,不勝惆悵。尹壽忽問道:“仲華此刻到南方去採藥,貴老師說是極好的。大約十年之後,天下蒼生都要屬望於仲華呢。”舜聽了,莫解所謂,就問道:“老師說小子這番南行,一定遇得著良醫,求得著良藥嗎?”尹壽道:“那亦說不定,不過盡人事而已。”舜聽這話口氣不對,不覺失望,但又不好多問,只得另外問問談談,覺得這尹壽的學問道德,不在務成老師之下,暗想:“他既然是務成老師之友,當然可以為我之師,何妨拜他為師呢?”想罷,離席請修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