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一震。她從來沒想過啟軒齊也不會死。他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死過一次被他的師父所救。已經是不能再死了。他不是人,但是也不是妖。坐觀紅塵之內,徘徊鬼界之外——他不會死的,但是自己卻忘了他不會死。那樣呢?啟軒齊不是要一個人獨活,與天地同壽,無人同伴。這些她都沒有想過,她沒有想過。
啟軒齊苦笑,笑的淒涼落寞:“你真的還願意讓我一個人活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青絲整個人都靠在啟軒齊肩上喃喃道。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不論怎麼樣,都是會有一方死去的。她不要死,她要兩個人都活著,不要死的。
九竹坐在一旁沒有打擾那兩個人,只是一直望著遠處。那些在陽光下的皚皚竹絲。許久,才慢慢吟起:“情風妖,舉目笑。縷絲繞,雲袖招,凡塵也顛倒。屏繁三曉,報春宵。茶煙東寥,談笑音霄,白霧曉,比肩夕陽少。抬眉望迢,滄海變朝,攜手相老,紅塵博一笑。”
抬眉望迢,滄海變朝,攜手相老,紅塵博一笑——九竹蹙眉望著遠處。這曲‘情風嬈’是白狐譜的。當年白狐在世,他都不曾去記一字一詞。
九竹苦笑,當年他怎麼能不去記一字一詞呢?抬眉望迢,滄海變朝,攜手相老,紅塵博一笑。只為他博一笑。但是他都不知道的,也不懂。
“這曲很好聽。”青絲抬眼便見九竹在苦笑,想事又想起了什麼,就問道。
九竹沒有望著青絲,始終望著前方,始終是慢慢說話:“是很好聽,情風嬈,情風嬈,只為博那麼的一笑。”
“九竹,當年你是怎麼認識白狐的?”青絲問道,她實在是好奇九竹與白狐之事,當年那兩人究竟有什麼樣的緣分,竟能讓白狐以一命換九竹一命。
“當年…… ……”九竹轉眼望著青絲,也只是一眼,又轉過頭去望著遠處,只是這一次他不知道望著哪裡,眼裡沒有焦距,像在回憶:“當年,很窮,我是在雪地裡發現白狐的。那時候它受傷了,留了很多的血。外婆說要把它抓去賣了,那麼那個冬天我們就不用挨凍捱餓。我不依,就哭了。外婆沒辦法,就讓我把白狐抱回去治療。白狐和我很好,它的傷好了之後,常常都會跑出去抓野雞野鴨和野兔回來的。外婆說這隻白狐有靈性,懂的報恩。後來外婆去世了,就剩下白狐一直陪著我。”
九竹說的很慢,說完朝青絲與啟軒齊一笑:“那都是很久的事情了,我們不想。”九竹站了起來,朝那兩個笑眯眯說著,彷彿剛才那一切都不存在般:“我們想其他的辦法,總會有辦法讓青絲復活的,到時候你們去抓兩隻野豬回來,你們不抓回來,我就把後面那隻野熊的手掌剁下來。”九竹繼續威脅著,就似下一秒他真的要過去剁下熊掌。
“你還真一直記著那兩隻野豬啊。”青絲搖頭嘆氣:“不知道哪兩隻野豬會那麼倒黴碰上你。”
九竹竊笑:“你們也可以啊。”他的意思裡把青絲和啟軒齊當成野豬了。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反過身把你抓去烤了?”青絲說道,笑顏嫣然,當真過去抓著九竹。
啟軒齊苦笑地望著兩個又鬥起嘴來的一妖一鬼,絲毫不帶來剛才哀慼的氣氛。其實他們沒忘,只是不想去記住那種哀傷。想要用笑顏去沖淡,話語去遺忘。那兩個人都要開心的,不想讓所有人不開心,所以才會那麼時常地鬥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他突然想起噬魂靈,那個如他當年,帶著滿身腐朽之味的鬼靈。專吃他人魂魄成妖,她會快樂嗎?還是同樣有著不可告人的哀傷。是人都會哀傷,她的生前亦或是痛苦。
那邊一妖一鬼鬧夠了,回頭望著啟軒齊。啟軒齊始終淡笑望著那兩人。突然見那兩人同時回頭看他,馬上收起了笑容。“怎麼了?”他問道。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