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權利讓他一天一點慢慢愛上自己。
終於,他鬆開她,腿軟,她往後仰躺在草堆上,喘息。
他滿足微笑,也在她身邊躺下,兩人並肩,聞著身下的香草味。
“你欠我一萬塊。”小題突發一語。
這是她來不及運轉的腦袋裡唯一成型的念頭。
“為什麼?”
“那是我的初吻,初吻是最貴、最貴的。”
她沒忘記周坎那隻豬頭想吻她,下場是斷掉鼻樑和兩顆牙齒。
“便宜。”他說。
“什麼!?你連出價都不出價,就喊便宜,你真是個敗家子,如果別的女人存心跟你敲竹槓……”
想到其它和她同等級的惡劣女人,拿起榔頭,敲下他身上的一萬一萬塊錢,她就心痛如絞。
“我再出一萬塊。”
話甫落,他又欺靠上來。
藍藍的天印在小題的眼裡,視線模糊了,她只聽見他濃濁的喘氣聲,只聞得到身下的青草香……
她想,她愛上他,無庸置疑。
靠在他身上,小題仰望天空,藍天、白雲,幾隻低飛小鳥,幾陣迷路微風,構成她對家鄉的印象。
她在這裡生活十年,也在這裡證明愛情,從昨天到今天,了不起二八八零分鐘,她卻覺得自己愛了他一生一世。
“我知道這裡不漂亮。”小題說。
“但很可愛。”傅恆回答。
“這裡與世界文明接軌不上。”小題說。
“卻溫馨寧靜。”傅恆答。
他願意接下她說的每字每句。只是單純的接話遊戲,讓他既開心又窩心。
“我阿嬤有點嘮叨。”
“她性情率真,讓人喜歡。”
“這是你的真感覺嗎?”
“是的,下次有空我還想來這裡,方不方便接待?”
“當然,不過你要記得開同一部車,穿同樣一套衣服。”小題提醒。
“我瞭解,沒有人會連抽中兩部車,公司制服也不會天天換。”講到這裡,兩個人同時笑開。
“傅恆。”她正色。
“什麼?”
“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問吧,我不收費。”他發覺在她身邊幽默,並不困難。
“你喜歡我嗎?”
“喜歡。”
“會不會有一天,你一不小心愛上我?”
“不會。”他的口氣斷然。
“為什麼?”
明明他吻她的感覺那麼好,明明他的街動那麼明顯,明明跟她在一起,他好快樂喜悅,為什麼他不愛她?
小題不懂,是自己誤解他的感覺,還是對他,她太過一廂情願?
“愛情是一種自欺欺人的東西,我早已警告過你,不要相信愛情。”
他的口氣突然轉得嚴峻,溫馨氣氛陡然變異,推開小題,傅恆從草堆裡站起來。
“人的感覺會改變,不同物件、不同時間,說不定某一天,你會相信愛情的真實性。”
“小題,我要結婚了,後天。”他說出擺在眼前的事實。
“你還是要娶淳淳?不行的,她怕你,她打死都要留在飛雲農莊,不回臺北。”小題急急說一串,只差出口說明,淳淳承諾過不嫁給他。
“她幾天前回臺北,是你二哥親自送她回去的。”
“什麼?”小題覺得無助。
笨二哥,幹嘛把淳淳送回臺北,他喜歡淳淳不是?為什麼要拱手相讓?為了和爸媽的無聊約定?
無聊、愚蠢,笨男人、笨二哥,笨到不行的笨淳淳,他們不聯手捍衛自己的愛情,卻聯手破壞她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