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任天翔心術修為,也無法一眼看穿李輔國的深淺,他嘆了口氣,苦笑道:“我在到達長安之前,就已透過李泌大人給皇上呈上奏摺,想盡快見到聖上,但到達長安之後才知,現在要見聖上,須得經李公公首肯。在下不過一江湖草莽,想要得到李公公首肯面見聖上,不知得等到猴年馬月。我聽說太上皇病重,所以急著想要探病,哪裡容得慢慢等候皇上恩准?太上皇當年待我不薄,我卻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棄他而去,雖說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也一直心有不安,我怕沒有機會當面向太上皇請罪,他就先一步。”
任天翔說到這已是哽咽難言,令李亨也滿面悲慼,想起父親已老邁昏聵,隨時有可能撒手人寰,連任天翔這個舊臣都念著舊情要見他一面,自己這個兒子卻還諸多猜忌,是在是不應該。又想起自己當年能順利從父親那裡繼承皇位,多虧是得任天翔之助,這份恩情自己還從未報答。他正要開口好言安慰,一旁的李輔國已對任天翔喝道:“住嘴!太上皇不過染有小恙,你就在這裡危言聳聽,是不是想咒他早死?你是何居心?”任天翔經歷無數次出生入死的考驗,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投機取巧、胸無大志、對任何權貴都曲意奉承的弄臣,哪裡受得了一個太監的惡氣?他冷眼一瞪李輔國,對李亨沉聲問:“聖上,不知這位公公是何人物?為何未經聖上允諾就敢屢屢插話?這裡是由聖上做主還是由這位公公做主?”李輔國一時語塞,深沉的眼眸閃出一絲令人不寒而慄的微光。滿朝文武還從未見過有人竟敢公然質疑他的威信,盡皆噤若寒蟬,李亨見狀連忙為他原場道:“忘了給你介紹,這位是李輔國公公,二十多年前就在朕身邊伺候,是朕最信任的人之一。他妄自插話也是想為朕分憂,愛卿不必介懷。”
任天翔見李亨不僅不職責李輔國干政,反而為他開脫,不禁在心中暗自嘆息。李輔國得到李亨支援,嘴邊泛起一絲得意的微笑,盯著任天翔質問道:“任公子還沒告訴大家,為何要咒太上皇早死?”
任天翔氣得滿臉鐵青,強壓怒火淡淡道:“太上皇年近八旬又體弱多病,近來神智又時有迷糊,任何關心他的人都會擔心他老人家的身體,公公卻將之誣為咒他早死,不知是何居心?”
李輔國沒想到任天翔一介布衣,竟然當著滿朝文武質問自己,不禁勃然怒道:“你深夜喬裝入宮,不管是何居心都是逾禮違法、居心叵測之舉,不嚴懲不足以警醒後人。”說著他轉向李亨一拜,〃請聖上將這膽大妄為之徒推出午門斬首示眾,以正法紀!
李亨不禁有些為難,雖然他對李輔國幾乎言聽計從,但若因這點小事就將之初四,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他正在為難,突見以太監其喘吁吁地前來稟報:“不好了!太上皇……太上皇……駕崩了……”
李亨先是有些意外,跟著悲從中來,想起父親晚年都鬱鬱寡歡,臨終前竟沒有一個親人在身邊相送,他心中深感內疚,一口氣沒喘上來,竟當庭暈了過去。眾人急忙叫太醫相救,朝堂上一時混亂不堪,眾太監急忙將之抬入後宮診治,朝會也因之而散。
朝堂上的混亂救了任天翔,沒人再顧得上追究他私闖禁宮之事。隨著惴惴不安的朝臣出得玄武門,他心中沒有一絲慶幸,只有對朝政的擔憂和莫名的心灰意懶。回到府中沒多久,李隆基駕崩的訊息就傳遍了京師,任天翔想起與他的恩怨情仇,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回到府中沒多久,就有門房通報,又一青衫文士求見。任天翔見拜帖上的名字是“修冥陽”,卻始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待見到對方,才想起當年在潼關哥舒翰軍營中,正是這文士股東哥舒翰造反,從潼關帶兵回京勤王。他心中暗自警惕,正待細問,對方已先一步拜倒在地,誠懇道:“在下是受主上差遣,特來告訴公子,本門早已虛位以待,等候公子榮登門主之位。”
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