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情況下走過了漫長的七年裡、在史蘭可獨自堅強的看護下茁壯成長的孩子,他的眉眼像極了史蘭可,甚至細看之下,全部的五官都像她,只是臉部的輪廓有一些像自己。
君君驚訝又不解地看著張卓華,他不明白眼前這個激動的男人為什麼會流淚。
他問文澤:“文叔叔,這個叔叔是誰?”
文澤蹲下去,握著君君細小的胳膊,這隻臂膀以後會越來越強健、勁壯,強大到可以保護自己、保護自己的家庭,他笑著說:“君君,他是你的爸爸,他叫張卓華,媽媽有告訴過你的,不記得了嗎?”
原來,她從來就沒有對孩子隱瞞過他這個落跑的父親……
小男孩歪頭看著張卓華,一雙有神的眼睛眨巴眨巴,很是糾結了一陣子,才勉強地說:“喔,是爸爸啊。”
“爸爸”這兩個字讓張卓華的心情激動不已,也讓張唯君適應了好些天。
那些天,文澤想盡了蹩腳的辦法用公事纏住史蘭可,好讓張卓華有更多的時間和孩子接觸,讓君君從心底裡認可他這個爸爸。
史蘭可那段時間對於文澤的無理取鬧倒是非常惱火,但是也無可奈何地遵從了,誰讓他是老闆,這是題外話了。
張卓華也趁機卯足了勁兒,想把兒子缺失了七年的父愛彌補回來,變著花樣地給孩子買吃的、穿的、用的,君君總是半是苦惱半是無奈地說:“爸爸,不要再買了,公寓裡面的小櫃子都堆不下了,老師跟我說,你要是再買就只能拿到倉庫裡去了。”
張卓華苦笑著,他多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兒子,然而,卻因為相認的時間不多而操之過急,顯得這個爸爸好病態地護崽。
“好。”他摸摸兒子的小腦袋,說:“以後你想要什麼,爸爸再買給你。”
君君嘟嘟潤潤的小嘴,說:“可是媽媽都有給我準備齊全啊,我好像……什麼也不缺。”
兒子什麼都不缺,這才是他最煩惱的事。
史蘭可,你什麼都做盡了,你讓我做什麼呢?
想到這裡的時候,張卓華心裡的難受和心疼不只是一點點。
那個女人,可不可以偶爾柔弱一點點?
孩子還在看著他出神,張卓華從自己的心事裡走出來,問兒子:“那君君最想要的是什麼?”他把孩子一下抱起來。
這麼大的孩子其實已經不習慣有人抱著了,可張卓華偏要。
兒子出生的時候他沒有抱過他,兒子蹣跚學步的時候他沒有守護著他,兒子第一次上幼兒園的時候他沒有看顧他,甚至他都沒有看到過兒子哭泣的樣子、撒嬌的樣子、可愛地耍賴的樣子。
他第一次離開媽媽來到寄宿學校一定哭得很厲害吧,可那個時候他在幹嘛?
他應該在辦公室裡進行某個軟體的測試吧,亦或者在和某個程式除錯員交待著什麼。
他不知道,其實那個階段,他大多數時間都在電腦跟前發呆,想她。
越想她,就憎恨自己的計較和嫉妒。
明明自己已經在她的世界裡了,可他就是希望她全部的人生裡滿滿地都是他,只有他。
他再度苦笑,當年的自己,還真是欠揍呢。
再成熟一些、再理智一些,他們就不會這樣了吧?他們的兒子就可以像其他正常家庭裡的孩子那樣,和爸爸媽媽一起開開心心地度過充實的每一天,幸福地憧憬著每一個週末的全家遊……
君君,他雖然開朗機靈,可是有的時候實在懂事得讓人心疼。
八年,他們是怎麼過來的呢?
常常有人覺得八年太久,可是張卓華和史蘭可就這麼錯過了八年。
八年,他們彼此記恨著、思念著、埋怨著、牽掛著,八年,蹉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