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問師父關於傷勢之事,卻礙於師父他老人家還在生悶氣,才壓在心下的。如今事隔多日,師父也該氣消了才對。
他人站在禪房外,就聽到師父敲打木魚唸經的聲音。
推門而人,走到佛堂前,他連叫了幾聲師父,但見修大師仍一逕地捶打木魚閤眼誦經,彷彿未曾聽見他的叫聲。
爛泥巴一急,索性將佛桌上的木魚拿開,見修大師一棒下去竟敲了個空,但仍沒睜開眼睛。他知道爛泥巴來了,因為整個少林寺的弟子中,只有他敢這麼放肆。
“師父,我受了很重的內傷,大快快死了。”爛泥巴習慣性地將木魚往胸口一抱,又是一陣疼痛,他忘了自己的傷處。
見修大師終於睜開雙眼,喝道:“爛泥巴,你越來越不像話了,下次再私自下山,我就讓你禁食一年。”口氣雖嚴厲,但聽得出來藏了一份疼愛在其間。
“師父,你越來越不疼爛泥巴了,人家都痛得要死,你還罵個不停。”爛泥巴和見修大師說話的方式不像師徒關係,倒像是孩子在向爹爹撒嬌。
“都十六歲的人了,怎麼說起話還像個小孩,那些山下的姑娘家你這麼大早嫁人生子了。”老師父說著低下腰,自佛桌下方拿了一包檀香粉添進香爐內,頓時室內充滿了檀香味。
爛泥巴每回來找師父總要被念上老半天,而師父好像老忘了他是個男兒郎似的,總愛拿他跟山下那些姑娘家作比較,他已經聽膩也懶得反駁他了。
“是是是,師父你說得都對,是爛泥巴錯了,求求你快拿藥救救你可愛的小徒弟吧!”
他急得打躬又作揖。
可是見修大師仍是一派優閒無事的模樣。
“身受內傷者,必定經脈不通、氣血不順、臉色蒼白、嘴唇發黑、說話虛弱無力,而我看你說話中氣十足、臉色紅潤、精神飽滿,何傷之有呢?”大師不疾不徐地說道。
什麼話嘛,難道他精神太好也錯了?師父他老人家真是雞蛋裡挑骨頭,真等到臉色蒼白、嘴唇發黑就來不及了。
“師父,爛泥巴真的受傷了,以前從沒這樣痛過。”他的口氣近乎哀求。
見修大師奪過他手中的木魚,順勢握住他的腕脈。
“你身體壯得像條牛,一點毛病也沒,到底是哪裡在痛?”將爛泥巴的手放回時,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爛泥巴情急之下,索性脫去衣物讓師父看清楚他的傷勢。
“就是胸口這裡嘛!”他兩手用力扯開上衣。
見修大師沒料到爛泥巴突來此舉,當下被他的舉動驚嚇得迅速轉頭迥避,口中連聲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師父,你快看看我的胸膛怎麼無端端腫起來了,按它時還挺痛的,是不是傷得很嚴重?你快摸摸看。”說著,他伸手欲抓大師的手。
大師卻雙手合十唸佛號,雙眼緊閉,背對著爛泥巴斥道:“快將衣物穿回!在佛祖面前竟敢袒胸露背,太不像話了。”口氣之嚴厲前所未有。
爛泥巴聞言趕緊穿回衣服,不知道自己哪裡犯錯了,竟教師父生這麼大的氣。
“師父一再訓誡你,不可與任何人有身體上的接觸,尤其是男人,難道你把師父的話都當成耳邊風?”
不,他是謹記在心的,所以長這麼大以來,別說身體了,就連他的手也從來沒被人碰過,包括跟他交情最好的癩痢頭也一樣沒機會。他一直遵守師父的教訓,可是那天在林子裡發生的事誰料得到呢?他自己也覺得很沒面子呀!
爛泥巴傻了,難道他的胸痛是被那傢伙碰到嘴唇的後遺症?
“是不是有人碰了你?”大師銳利的眼神定焦在爛泥巴不知所措的臉上。
他實在說不出口,萬一師父知道了,誤以為他是個不正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