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淼淼不理會,蘇大力才繼續解釋:“蘇淼淼同志,你別生氣。你想想剛才我要是躲了,竿子他們咋辦?臥倒也來不及了,被手雷碎片蹦到後腦勺就完了。一路上不少人都是這麼死的。”
說著蘇大力疼的倒吸了口涼氣,總覺得腦子都快不清醒了,整個人提不起勁,但他也不是頭一次傷的這樣重了。
上一回重傷垂危,腰子傷了,肚皮破了口子,腸子都快要漏出來了,要不是他們捂著傷口用擔架把他運下來,哪還有現在?
竹竿他們總說連隊裡運氣不好,撿不到好東西,他倒是覺得能在緊要的時候保住命,就是天大的好運了。
蘇淼淼抿著唇,找到了山洞,山洞裡面漆黑,她直接一手拎著自個爹,一手捏著自個傻爹喋喋不休的嘴,往裡頭塞藥丸子。
縹緲仙子支付給她的藥丸很多,這點燒傷不算什麼。可如果自己爹以後繼續這樣把戰友的生命放在自己之上,那他活著的可能就會大大降低。就還是會成為烈士,只是或早或晚。
蘇大力被迫吃下了好幾顆藥丸,藥丸回甘,入口即化,像名貴的糖似的,口感不錯,吃下去後背火辣辣的疼都少了些。
“你不怕死嗎。”
蘇淼淼沒有放棄追問這個問題:“你不怕這輩子真的回不了家嗎。你不怕你的媳婦兒女們被欺負嗎。”
“蘇淼淼同志……”蘇大力有些啞然,他試圖抬頭去看小姑娘的表情,但她的臉也是髒兮兮的,戰場上哪有白淨的臉蛋,都跟抹了鍋底灰似的。
蘇大力想說自己只有五個兒子沒有女兒,可面對小姑娘這樣言辭鑿鑿的質問,他都快懷疑眼前的蘇淼淼就是自己的女兒跑過來生氣的在問他這些問題了。
蘇淼淼輕吐出一口濁氣:“你不是問我家在哪嗎。”
她對改變歷史並無畏懼,哪怕家裡沒有當爹的烈士那筆收入,她也能讓自己的娘平安渡過洪災。
她只知道,如果有爹在,娘一定會輕鬆一點,幸福一點。
蘇淼淼小臉緊繃,不徐不緩道:“我住在青山縣的蘇家莊,上頭有五個哥哥,在家排行小六,我爹參軍犧牲那年我娘有了我,我孃的名字叫……”
蘇大力瞪圓了眼,掙扎著要從小姑娘的手裡下來,他家的孩子力氣都大,蘇大力知道都是隨他。
一直以來的怪異感像是找到了突破口。
原本他應該覺得不可思議,但莫名的他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別再說下去了!”蘇大力咬牙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了那隻拎著自己的手。
他再沒文化,也知道天機不可洩露。
雙方對峙了很久。
“小六……”
蘇大力扶著洞壁上的凹凸不平,紅著眼抖著乾裂的唇咬字清晰道:“你,要平安。要平安的回家。”
“那你呢。”
蘇淼淼知道對方明白了,只是二人都默契的沒有說透。
蘇大力望著她那雙與家裡媳婦一般無二的眼,心下終於明白為什麼熟悉,他喉結動了動,語調緩和:“我得把鬼子打跑了,再回家。”
蘇大力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待在小山村裡無憂無慮、心思簡單的獵戶了,該懂得他都能懂。
犧牲了就是犧牲了。
蘇大力看著眼前的漂亮妮子,眼底閃過老父親的慈愛,誰都會怕死,但當了爹的人不能怕。
咋能用娃娃的命去換自己的命?
像逆天改命這樣的事他只有在跟著軍閥趕路的時候順帶從說書的人嘴裡聽過,但要說改命不需要代價,他是不信的。
話本子裡都說一命換一命。
天底下沒有白得的好事。
他不明白這裡面的彎彎繞繞,他只想讓孩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