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真微微皺眉,這話意思,是說人死了,那麼一切隨之消亡,自然不用去考慮。
這是從最現實功利的結果去考慮,而不夾雜任何一點情誼人性,冰冷無情之至,儘管在場都是修道人,但誰人沒有後輩弟子,師長親友,故多數人心下都是有些反感。
範道人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道:“不過是說得好聽而已,什麼為天地考量,說什麼修道人乃天地之毒,”他伸手對著孔贏一指,厲聲道:“按你所言,你是鈞塵界中功行最高之人,你才那天地至毒,那為天地考量,為何不自先滅去?”
董道人也道:“不錯,便是真要立規矩,卻為何偏偏是你孔贏,而非是他人?”
他們兩人被囚數千載,在情志之門未關之前,表面看去平和,實則內裡怨氣極深,此時卻是忍不住宣洩出來。
孔贏卻是淡聲回言道:“我是立序,非是亂序,此世有妖魔凶怪,域外邪祟,億兆修士,需得有護持之人,若有人可以殺我,自可來殺,而既然他人可以殺我,那麼我殺他人自也是天經地義。”
範道人不屑道:“說得好聽,遇著真陽大能,還不是一樣要舉界而逃。”
孔贏道:“今日他強,來日我未必不如他,我若滅他,豈不比滅我更是順應天地?而我做得這些,也正是為有朝一日,能除滅此僚。”
秦掌門微微頷首,道:“我已是明白孔教主之意,尊駕做這些,可也是為了能使自身功行更進一步吧?”
孔贏眼神頓時認真了幾分,看過來道:“請教這位道友名姓?”
秦掌門拂塵一擺,道:“貧道溟滄派掌門,秦墨白。”
“原來是秦道友。”
孔贏神情變得嚴肅一些,他道:“道友說我為功行更進一步,孔某並不諱言這一點,我便站在此世至高,匡正一界,但對億萬周天而言,也不過滄海一粟,而我行此道,是為能扶正諸天,要如此做,必需得一身功行,而我玉梁教並無上乘功法,但若立得規矩,消殺未來能我爭奪機緣之人,那一旦機緣到來,就可窺得道門。”
張衍雙目微閃,他已是聽懂此人解釋了。
天地運轉,演變出無窮可能,事實每一個人,乃至每一個生靈都有那麼一絲成道可能。
但是玉梁教所謂“天地正序”一立,只要這規矩不壞,就可牢牢把持修道門檻乃至那修為高低。
到時每一人功行進境,都被此所束縛,只要在此教統御之下,便無一人可以超脫逾越。
而一旦這般做了,乃至做成了,孔贏就等若是把除自己之外,一切可能攀升更高境界之人都是強行消抹壓制了,那麼最後能有所成就者,也就只能是他自己了。
張衍本來還有些疑惑,孔贏身為一教之主,為何那些尋常教眾也要如此嚴厲規矩,現下已是明白,這些人就此此人未來相助自己建立有序之天地,繼而征伐他界的種子,故才如此重視。
就在這時,天地微微震動了一下,孔贏似感應到了什麼,他往虛空深處看去,道:“原來還有道友未至,那日界外所見,想必就是這一位了,這等氣機功行,再這麼遮掩,也會弄出極大動靜。”
他又轉目望來,“今日說得已是夠多了,諸位似有不同之見,那也無妨,只是各人道念不同,此戰之後,自有定論!”
眾真知道他就要動手了,幾乎是在這一瞬之間,所有人神意交通到了一處,包括範、董二人也是如此,俱都是到了一處莫名界空之內。
秦掌門沉聲道:“孔贏稍候必會以神意壓迫,使我互相之間不得勾連,他乃三重境大修士,與之強拼實屬不智,但他再是強橫,也無法從始至終壓住我輩,故我與嶽掌門會拿準時機,在某一時刻發動,與諸位呼應,屆時諸位若得感應至,望起全力迎和。”